从《边城》看沈从文的创作风格(4)

时间:2021-08-31

  沈从文在他的《习作选集代序》中曾这样写道:“我除了用文学捕捉感觉与事象以外,俨然与外界绝缘,不相粘附。我以为应当如此,必须如此。一切作品都需要个性,都必须浸着作者人格和感情。想达到这个目的,写作时要独断,要彻底地独断。”他这样说了,他也努力这样做了,很有闭门编织理想梦、管他春夏与秋冬的味道。他的确为自己造了座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块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纤巧,是理想的建筑,这神庙供奉的是‘人性’。”这就是沈从文这位多产作家的所有作品中始终蕴涵的主题。不重在骂谁讽谁,不在模仿谁,不过是一种属于精神方面而使情感“凝聚成为渊潭,平铺成为湖泊”的“情绪的体操”。他的对农人和士兵的温情,他的对健壮、勤劳、诚实、善良、充满生机、具有各种人类美质的理想人的热爱,他的对勇敢、天真、爱美等人性美的讴歌,无不像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他文字的海洋中汩汩涌出。说他的作品带给人的是“暗香”,也正是因为他区别于同时代作家的风格而独具的特色。在我看来,这正是作家清新的故事中蕴藏的热情,朴实的文字中说隐伏的悲痛。时而含隐深沉,诉说着人世的悲凉与不平;时而慷慨欢悦,歌唱着生命和人性、风俗和人情,最终共同交织成理想的独具一格的乐章。这便是我眼中的沈从文,纯洁如天使,质朴像脱俗的“翠翠”“天保”“傩送”……就是活脱脱的跳跃在他笔下的人物——美丽如传说,神奇似仙境。而沈从文呢? 却退隐在人物事件背后,将自己的主观情感融会在他们的演变之中。他没有作为革命者和诗人的郭沫若作品中那种直抒胸臆的强烈燃烧的感情,更没有作为思想家和斗士的鲁迅作品中反映国民灵魂的精深透彻,他只是怀抱一点属于人性的真诚温暖的情感,超越世俗所要求的伦理道德价值,用人心人事作曲歌咏出别样的情致和韵味,以其缠绵委婉的曲调轻轻叩击你的心扉;又描绘出一个个动人的情境,产生滋润心田的诗的意境、诗的情绪、诗的韵律。  “在乡下住,黄昏时独自到后山高处去,望天空云影,由紫转黑。天空尚净白,云已墨黑。树影亦如墨色,夜尚未来。远望滇池,一片薄烟,令人十分感动。”作家在《长庚》中曾这样感叹。而此刻让我感动的却是幻想中的黄昏,我仿佛看到一枝驿外独放的腊梅,在朦胧的月色下微微浮动,暗香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