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史专书词汇研究的一部力作论文(2)

时间:2021-08-31

  1全面立体的描述方式

  以此书同义词研究为例,其一方面研究其全部的同义词组,另一方面还展示全部同义词组,并且举出典型例证,在这样一个全方位立体式描述的铺垫下,揭示其类型、特点以及规律便变得顺理成章,令人信服,也有利于人们对所归纳的同义词组可靠性做出判断。虽然诸如向熹先生《诗经语言研究》以及张双棣先生《吕氏春秋词汇研究》等著作中以点代面、举一反三的方法也颇值得借鉴,但笔者认为此书所采用的方法更具有可靠性和明晰性。

  2穷尽式的语料梳理

  我们认为研究专书词汇理想的状态应是“穷尽”。以同义词为例,刘叔新先生认为:“互有同义关系的词语,在语言一定时期内,是确定的,而且数量上有定,是有限的若干个。换言之,同义词组总是包含着确定的、数量有限的成员,在共时的平面上是一个完整的、稳定的、封闭的结构组织。”[5](P288)虽说理论上如此,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可以准确说出现代汉语中到底有多少个同义词组,因此在客观上很难说同义词语是一个完整的、稳定的、封闭的结构组织。同义词组如此,反义词组、复音词等更是如此。加之操作方法各异、专书字数有别等因素,做到“穷尽”的难度是很大的。但另一方面《论衡》一书的语料判定,决定了作者对《论衡》一书做穷尽式史料梳理的可能性。《论衡》词汇在共时的平面上是一个完整的、稳定的、封闭的结构组织,这就为作者所采用的穷尽式的语料统计提供了可能。作者尽力做到“穷尽”,穷尽式地归纳出《论衡》中的同义词、反义词、复音词以及相关的新词新义。这一点是值得我们充分肯定的。今后我们在研究中应大力提倡穷尽式的全面分析,防止片面性。这也是目前汉语词汇研究较为迫切的任务之一。

  3从宽的归纳标准

  以本书同义词研究为例,此书在研究《论衡》同义词时遵循的是从宽原则。具体做法是,只要两个或某几个词在《论衡》中在某个义项上具有同义关系,就将它们归纳为一个同义词组。至于其间的同义关系在王充时代是否普遍存在则需要与同时代的其他作品比较方能看出。这不是从事专书研究所能完成的任务。采取从宽的归纳标准既能保证保留有价值的部分,又与全面研究相辅相成。这种思路对专书词汇研究是有益的。

  4共时与历时相结合、古今通观的研究方法

  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问世标志着结构主义语言学的诞生。结构主义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理论支点,即在于强调语言系统是一个自足的表意功能系统,强调语言是在共时的平面才是有意义的,这对于认识语言的本质确实是很有意义的。结构主义语言学认为语言是一个符号系统,语言符号具有任意性和线条性,这等于说,语言只有在语言符号的组合中才能表现出它的意义,单个的符号是不严谨呈现出它的意义的。或者说,语言符号的所有意义只有在语言的组合链条中才能呈现出来。这样,就催生了描写语言学。描写语言学的特点即在于特别强调语言的共时描写,而对于语言的历时发展却不屑顾及,认为历时因素在语言的共时表达系统中是没有位置的。

  语言研究表明,仅仅强调语言的共时表达系统,不顾及语言的历时研究,对于科学地、全面地研究一种语言是不行的,因为语言的形成是一个历史的过程,语言的表达系统是各种语言单位以及语言表义格式经过历时发展演变逐渐形成的。如果要全面而深刻地认识一种语言现象,就要既能全面地描写一种语言现象,还要能从功能的角度来说明这种语言现象的形成与发展,对这些语言现象做出合理阐释。共时平面的语言现象不是单纯的,其中既有历时语言因素的积累,在共时平面上起作用,又有在作者所要研究的当代共时平面中新生的语言现象。只有在历时演变与共时描写相结合的研究中,才可能反映当时语言现象的全貌。本书作者很好地在书中体现了这一点,如第一章、第二章和第三章,完全是一种共时平面的描写研究,在第四章中专门论说《论衡》中的新词新义,这种共时平面和历时演变相结合的研究是有着对语言研究的科学理论认识作为支撑的。再如此书的反义词研究,作者不满足于对《论衡》中的单音节反义词做孤立的、静态的描写,还将其与《左传》《颜氏家训》中的单音节反义词做定量统计并分析比较,得到三部文献都使用的单音节反义词并对常用反义词演变趋势做了简要说明,把专书反义词研究纳入词汇史和语言史范畴,为汉语词汇史研究提供了丰富的材料。一个理想的专书词汇研究,也不应固守于静态描写,应具有系统观念和史的观念,将专书词汇研究纳入到整个词汇系统和词汇史研究的轨迹中去,此书作者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并付诸实践。

  四、周密、严整的理论框架

  我们注意到,此书一个最大的也是贯彻始终的特点便是在对《论衡》各专题词语进行研究时,并没有急于对词语进行描绘与论述,而是首先进行理论方法上的探索,主要是对已有理论的反思,相关判定标准的确立以及有关词汇现象的产生机制进行探讨。如在进行复音词研究时首先关注的是复音词确定的标准,在综合各家学者意见的基础上,提出针对专书词汇研究复音词判定应以意义为主的标准,进而指出:“几个成分组合后,组合体的意义不是几个成分的意义的简单相加,而是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单一的意义,这个组合就是复音词。”[6](P20)但应该指出,这种判定标准并没有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并不能无一例外地将复音词科学地鉴定出来。究其根源是同汉语词汇发展的总趋势密切关联的。汉语词汇从上古向中古演进,复音化速度加快且是基本规律。从历时的角度看,利用词素组合的复音词从两个词素合成词组再凝固成一个复音词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有时在书面文献中是找不到任何痕迹的。因此,“对每一个具体的词来说,这个渐进的过程何时完成不太好判断”[7](P229)。不过,这恰恰体现了作者治学的精神和态度。除了借助相关理论、总结梳理前人的观点,更多的是进一步加强理论的思考。在参考借鉴前人的理论观点的基础上,充分考虑到研究对象、研究材料等不同因素,提出相对科学的符合研究实情的理论框架。这也正与从特殊到一般再到特殊的思维方法和研究方法相契合。

  再如作者在旧著《〈论衡〉同义词研究》的基础上做了更为深入细致的分析与研究。在第一章中专门设立了《论衡》字序对换的同义词等章节。这在汉语词汇史研究中独具特色。虽然对这些语言现象人们可能有不同看法,但作者将这些语言现象归纳整理,重新做出解释是很有启发意义的。一般人们认为,先秦汉语词汇发展到汉代,都有一个同义词连用,逐渐凝固成词,从而有一个由短语凝固成一个词的过程。王力先生在《古代汉语》上册中说:“汉语大部分的双音词都是经过同义词临时组合的阶段的。这就是说,在最初的时候,只是两个同义词的并列,还没有凝固成一个整体、一个单词。”[8](P89)“最初某些同义词的组合没有固定的形式,几个同义词可以自由组合,甚至可以颠倒。”[8](P89)这似乎是说,如果两个语素可以颠倒,就还没有凝固成一个词。但接着又说:“今天我们读古书的时候,应该把这些词当作复音词来解释,这样才能得到一个完整的概念。”[8](P89)本书作者认为这些词语是词,理由很充分。首先,从历史上看,“同素异序词在西周时期已经产生,先秦诸子中也存在一批同素异序词”[9](P34-35)。这是从语言发展的历时角度来进行说明。其次,作者认为:“考察同素异序词现象应从专书或断代开始。”[9](P35)作者在考察《论衡》一些异序同义词之后说:“上述同素异序复合词,我们认为都是词,是因为它们在同一篇文章中甚至一句话中可自由运用,是能够独立运用的最小的语言单位。”[9](P37)“这些词的出现是语用因素起关键作用,字序对换以适应不同的语境,表达不同的意味和情感。”[9](P37)这是从语言的共时角度考察所得出的结论。最后,作者又能贯穿汉语词汇的古今发展来说明问题。“我们对《论衡》的研究表明,凡是保留下来的大部分是在历史上曾高频出现过的,《论衡》同素异序同义词在现代汉语中得发展演变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9](P39)。这种对汉语专书词汇贯穿古今、纵横交错的研究方法,使作者的结论建立在科学的理论框架内。虽然探讨的是一个具体的同素异序词的判定问题,实际上反映的是作者注重理论的挖掘和探讨。作者在相对周密、严整的理论框架下对《论衡》词汇以及相关问题进行深入研究与阐释,自然可得出相对准确的结论。  五、结语

  古汉语专书词汇研究如何做才能达到理想的境界,我们并无成熟的想法。但科学的理论方法与严谨的治学态度是必不可少的条件。从这个意义上讲,《〈论衡〉词汇研究》是做得比较好的,在古汉语专书词汇研究中可称佳作。我们期待有更多的古汉语专书词汇研究的优秀著作问世。

  [参考文献]

  [1]周祖谟,等吕氏春秋词典·序[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3

  [2]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3]王锳唐宋笔记语辞汇释·前言[M]北京:中华书局,2001

  [4]董志翘漫谈汉语史论文写作[C]//马景仑科研论文阅读与写作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

  [5]刘叔新汉语描写词汇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

  [6]徐正考《论衡》同义词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7]华振红《洛阳伽蓝记》词汇研究[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2

  [8]王力古代汉语:上册[M]北京:中华书局,2007

  [9]徐正考,等《论衡》词汇研究[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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