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而独到的微型小说——介绍蒲松龄聊斋志异(4)

时间:2021-08-31

  常言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按理说新刺史莅任,无论如何也要点点火的,给百姓办点实事,治理一下所辖地区。但这个“善饮”的刺史却不理政事,首先关心的是寻找喝酒的对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能与他对饮,就是朋友,吃吃喝喝,不分彼此。可见统治者的穷奢极欲到了何种程度。就因为狂生成了他的酒肉朋友,公私不分,不仅允许狂生为打官司的人说情,而且还容忍狂生从中受贿,这是一个多么荒唐、多么昏庸,把官职当儿戏的州官。不料时间一长,他对狂生厌烦了,不去依法教育他、处罚他,而是随意羞辱他。受到反抗以后,他恼羞成怒,滥施淫威,先是以灭门之罪相威胁,接着又把他抓了起来。我们看这样的堂堂刺史,待人处事,哪里还有一点是非标准?哪里有什么王法?“宁不闻灭门令尹”?这句话出自他的口,并且是用于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身上,足见他的无能又无耻,足见封建官僚的专横和残暴。

  我们由狂生与刺史的这种由亲到疏,由热到冷的关系变化,看出了两个人的性格变化。刺史始而对狂生“饮而悦之”、“微笑”,进而“怒”、“羞怒”,直至“灭门”,写出他“一调脸就变”的性格特点。而狂生则是由“狂”到“畏”。他无门可灭时是“狂不可及”,有了家室就不敢再狂了。可见他的狂与不狂,是与利害联系着的。纵观狂生的言行,作者并不是对他一味的赞扬,而是有褒有贬,有爱有恨,很有分寸地写出了一个旧时代典型知识分子形象。他蔑视权贵,却又满足酒欲,和刺史成为酒肉朋友;他生活穷厄,却不想营生;他因可以“受薄贿”而依附刺史,却又因刺史的侮辱、嘲笑而大闹公堂;他狂而不妄,他有自发的反抗精神而又局限于一时的利弊。可以说这是一个具有变态心理,扭曲了性格的畸形儿。他有着封建社会里读书人的共性,他和其它读书人一样恪守“士可杀而不可辱”的信条;他与其他读书人一样,深受封建思想和科举制度的毒害,想的是读书做官,厌恶劳动;爬不上去,便只知狂饮,不能谋划生活,弄得“家无儋石”。这一点和鲁迅笔下的孔乙己的好吃懒做,不会营生,免不了做些偷窃的事,颇有些相似;跟《儒林外史》中的腐儒范进、周进中举前的形象也有相似之处。这是就共性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