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峙碧水雪浪吟唱桃源之歌的散文(2)

时间:2021-08-31

  这里的孩子都在花轿弄上爬大,在“冷池”水中泡大。于是女子像阿芳坚贞贤惠,男子如阿海勇猛聪明。于是,这里多的就是名老大、贤媳妇,这里好的就是丈夫出海忙,女子加工忙,这里巧的就是恩爱夫妻自逍遥,这里旺的就是生活节节如籽麻。于是外面的女子想着嫁给这里的后生啊,因为他们勇猛坚强待女人好;外乡的男子就想娶个这里的姑娘当媳妇,图的是坚贞勤劳又贤惠。于是,这里的媳妇特别美,这里的女婿特别俊。

  哦,那岛侧山上定格的花轿啊,你化成坚硬的石壳,兀立千年,在向后人呈示着什么,旌召着什么?“草荣识节和,木衰知风厉”,崖下依然惊涛拍岸,依然浪花如雪,而岁月轮转,时势幻换,能否让阿芳阿海永远不老……

  三、大小姑娘路(冈):质朴与真善的心灯

  汽车从四平冈转了几个湾,终于震动着身子一抖,爬上了一个小山冈。这时山海全景,冷池港湾就尽收眼底。这个冈口,或是路口,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大姑娘路(冈)。而与之相对的西面山冈路则就是小姑娘路(冈)。

  路口以姑娘称,让人心头美感顿生。多么美妙引人的路名,多么富有诗意的路名,却又是那么的朴质自然,没有一丝雕琢的意味。这是哪一位能人的杰作,还是冷池别有的风情?当年迈的老人翻开传说的记忆,那一湾冷池边就洋溢开温馨的情韵。

  在说不出年代的那个年底的时节,谢洋归来的爹爹,清早担着风鳗鱼鲞到很远的集市去换年货。眼见天暗了,夜幕降临,爹爹却还没归来。家里的姐妹俩看看门外,一片漆黑,不禁担心起来。从外面进入凉峙,东西有两个路径,下冈小径都又陡又窄,一边是山崖,不小心掉下去就危险了。白天行走就很难,这么黑的夜,更是危险。于是。姐妹俩商量一下就提着灯笼,姐姐在东边的冈上路口,妹妹在西边冈的路口等着为爹爹照明。有几个乡人赶回来。姐姐一边问爹爹的音讯,一边就把他们照到冈下,又爬上冈来等爹爹。妹妹也是这样。终于等到了爹爹回来。从此每到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初夜,两个路口总会亮起灯来。人们说这是他们两姐妹在为行人照路。于是,人们把姐姐站过的东冈路称为了大姑娘路,而妹妹站过的就是小姑娘路。

  如今,那两个地方都已经修建了公路,不再有行走的艰难与危险,然而,人们却不愿改换路(冈)名。于是大姑娘与小姑娘就永远在这冈上,在这路口,她们曾经提过的灯已经不存在了,然而却有一盏不灭的灯亮在人们心头。

  那一种质朴的情感,那一种纯真的善良和虔诚,如今还在这村中生长。为了让客人进凉峙的路上舒服,有人会自觉去平整路面;为了让客人住得安恬舒适,新婚的夫妇会主动让出他们的新房;为了让客人吃得满意,他们会做出自己家中最好的菜肴,还担心客人吃不好,会拿出钱请客人去市镇补偿,为了满足游客的需要,他们不惜亏了成本和工钱为两个游客驾船出海海钓。那一种“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的好客,那一种“咸来问讯”“延至其家,皆出酒食”的热情,让人颇有如临桃花源之感。其实那没有被世俗污染的纯真和善良,是与山水同存的。

  站在大姑娘路(冈)上,展目冈下的那一片天地,凝视那一湾冷池,心头就会涌起一种欣喜——尽管沙岭那边,浪涌翻卷,掀起层层波澜,发出雄浑吼声,尽管岛侧山北,涛涌波激,浪花如雪;而一水相连的这一湾“冷池’,却是碧波轻漾,悠然静娴,亲软顺和,柔情绵绵。,而那个村子偶尔传来几声狗叫的声音外,显得安静清雅,传递着原始自然村落的纯美和温馨。真的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啊。

  四、村戏杂艺:才艺与怡情的浪花

  大海是丰富的,她孕育了人类,给了人类丰富的物质,也给了人类丰富的感情。

  小小的凉峙也一样,大海给过这里丰富的资源,从海上的鱼类,到山中的铅锌;同时也给了这里以丰富的情韵。她是舟山称得上厍头的七十二个村落中衢山唯一的一个。而这里的渔家有着海的博大,有着浪的激越,有着礁的坚硬,也有着水的轻柔温馨与多姿多彩的风韵。

  现在当村头的戏台上演的是外面请来的红戏时,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有一种失落和感伤:乡村曾经骄傲的村戏哪里去啦?山村才艺的浪花怎么开不出新的朵儿?

  是啊,别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偏僻封闭的小鱼村。其实这里西南通宁波,西北通上海。驻宁波,进上海,那是常有的事。上海大世界的丰富,他们见识过。很有几个艺才看过戏文,听了相声,观了杂技,竟能记诵仿拟。在那渔闲之间,自发排戏演唱拉乐器。居然能人真不少,一个戏班子呼啦一下立起来。夜里吹吹拉拉,唱唱念念。到了年节之时,渔闲之间,在村头大树下搭起戏台,一村人融融熙熙会聚一起。锣鼓敲响,管弦抑扬,歌声飞扬,舞姿飘然,台上演的是亲邻,台下看的是乡亲,台上台下融成一片。《四季渔歌》《渔家谣》《贺新郎》流行特色不用说;《梁祝》《追鱼》《花木兰》,整本剧折子戏,旦生净末丑,唱念打做功,居然像模像样演出来。还连续几天轮着演。这风气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持续,不见停息。自然慢慢有了“名角儿”,刘老大演包公,赵大姐演香莲,陈姑娘演的是白娘娘……周老大能编能导花样新,李阿姨舞技唱工人堪夸,旧人依然新人来,代代相承,真个是“童孺纵行歌,班白欢游诣”。让附近村庄的人眼痒。他们便走出自己的村子,先在附近村庄演,再到整个衢山巡回演出,冷峙的名字像渔港那样响亮。上世纪五十年代,衢山来了民工开辟大马路。消息在村中一传,渔民听了高兴:从此刻小路变大路,陡路成平路,他们上集市方便啊。就编出新歌词,排出好节目去工地作慰问。节目好,人情热,冷峙的村名让民工感到亲近,增添了做活的干劲。

  舞双龙,调马灯,出花船。解放初那一对机械船式的大花船,开了衢山花船的先河,让大小村落的人们感叹……那真的是桃花源式的怡然自乐啊。这种自乐,更融涵着那种对生活大海般的豁达与从容啊。

  然而那个史无前例的文革,打着“扫四旧”的牌子,举着“打倒一切”的棍子,没有放过这个偏静的渔村,也镇灭了这里才艺的浪花,压煞了这里风华的热情,以图让“冷池”一片寒冷,一谭死水。然而,大海的力量是雄伟的,自将冲决一切阻拦,一往无前。可是,那些寒流给人造成的伤寒是不能一下痊愈的啊……  “冷池”涌动微微的涟漪,发出低低的浅唱,是在沉吟,是在抒叹,是在喘息,还是在回忆那曾经的旋律,准备重新唱响海上桃源之歌……

  注:文中的引文出自《桃花源诗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