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的优美散文(2)

时间:2021-08-31

  “亏了你!你真的很不容易。尽管我们年龄相仿,也曾在乡下带过十几年,但论生活条件我比你好了几十倍。你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而且一呆就是二三十年。这样的人,这样的教师在现实社会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真不知道是什么精神支撑着你。”我不无感慨的说道。

  杜坤林告诉我,在现实社会里有许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比如,去年学校里还有4个学生的,今年就只剩下王诗龄和王超两个学生了。他俩都是有特殊情况的。像王诗龄还在这里上学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在镇里上学虽说可以享受“两免一补”,但来回的车费都没有人给免,车费一周来回就得100元钱,一个月就得400元钱。他和爷爷一块生活,家里负担不了。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失去学习的权力吧。再苦再苦我也得坚守下去。如果政府真的会征用这里的田园山岗,我就会坚持到这个村全部迁出为止。

  “只有两个学生,你也会按照正常进度来教学,比如布置作业、考试等等?”我问道。

  “对的,作业该批改就批改。期末考试到山下的小学参加,也是让他和其他同学比较比较,看看自己在全乡的名次。”杜老师回答说。

  “两个同学,万一一个没有来他会不会觉得很孤单?”我好奇地问。

  “当两个同学在一起时他们就结伴而行,相邻而坐,万一一个因为生病等原因没有来上学,他俩中的一个就自己一个人上下课,自己一个人踢足球,偶尔会到校外溜达溜达,我有时候看他枯燥了,就带他去山上听鸟叫散散心。但他年级小,爱玩,经常给他讲道理,但听不到心里去。”杜老师有些遗憾地说着。

  我了解到杜坤林的父亲也是个教师,曾经是他所在学校的校长,以前还被评为过“全国优秀教师”,杜老师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后来只去读了师范学校,毕业以后正好当时村里的学校缺老师,村支书和我父亲商量后就让他从外面进来教学了。刚进学校有八九十个个学生,1986年、1987年的时候达到一百多个学生,1999年开始就有他担任学校负责人,那时也只有60多个学生了。

  “学生数量在逐年地减少,多数原因是因为辍学还是转学?”我问道。

  “很少转学的。主要原因还是村里太穷,年轻人到了婚龄后,都到外面生活,没人愿意留在村里。人口少了,学生自然就少,现在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已经没有年轻人了。”杜老师说。

  与我同行的薛志兰告诉我说:“早在2000年,这个村里的人能顾上温饱后,年轻的,慢慢,慢慢地不愿意在村里呆了。而且多数都远走高飞,去寻找他们的理想的地方,圆自己的梦去了。比如我姑姑的三个儿女全部都去了广东,而且都是牵儿带女居家‘出走’。姑姑好些年前就过世了,如今只剩下我的姑父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村里,要不是杜老师的热心肠,给予姑父悉心照顾,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原来,杜老师目前不光是两个孩子的老师,还是村里孤独老人的“义子”。在黄地湖,大坝头这三天时间里,我从中了解到杜老师很多的令人感慨,令人肃然起敬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但这里周边好几个自然村的群众都很佩服这位任劳任怨,踏踏实实做事的老师!他不但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而且富有同情心和社会责任感。像薛志兰姑父这样的老人在村里有好几个,无论离学校近的还是离学校远的,只要他有空闲都会隔三岔五地看望一下。杜老师觉得他这是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的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即使自己不是党员,出于一种善心我也应该这么做的。

  我问杜老师:“你说你曾经劝王诗龄到山的外面去上学,他自己怎么想呢?”

  “他当然想去外边的学校上学了,起码学习气氛好,小伙伴也多,但是他爷爷不让他去,家里困难,去不起。因为我教过初中,诗龄他爷爷打算让我教他到初中毕业,初中毕业再让他去打工。我对他爷爷说,你这想法不现实,我就能教到六年级,初中课程那么多,一个人没法教。从现在起,还有两年他就要小学毕业了,以后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杜老师说。

  当教师没钱给儿子盖新房

  杜老师告诉我,1996年这里一共有5名老师,到1997年的时候就剩3名了,而且两个是代课教师,那里面还有两个是我的学生。现在老师们都到山外找其他工作了,趁年轻找点别的工作,比在这里干教师强。

  当我问到那你杜老师为什么没换工作时,他非常爽快地告诉我:“其实我也考虑过换工作,但是一辈子都在干教育,离开了教育也没有其他特长。周围人总说,你这么认真勤奋工作,为教育做出贡献,应该会有回报的。但现在我也不求能转正了,我的想法是干到60岁,干不动了,国家能给点养老金我也就无怨无悔了。”。

  当我问到你杜老师在这里工作,每个月能拿到工资有多少时?他说:“在三年前,我的工资只有1000元钱出头,从去年冬开始涨到了接近2000元。我是一边教书一边干些农活。干教育这么多年,最让我痛苦的是,儿子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却因为我穷,拿不出钱,耽误他找对象。我也没钱给他盖新房,他只能去女方家当上门女婿。结果儿子反倒安慰我别难过,说他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我问杜老师:“还有两年你的这两名学生就要离开了,如果政府不征用做拦河坝,那么这所学校还会有存在的可能吗?”。

  “等到这两名学生走后,村里没有适龄儿童了,也就没有生源了,这个学校估计就要关闭了。我今年也58个年头了,也到了该离开的年龄了。等到他俩毕业走了以后我能到别的学校教书就去,实在是去不了,再说吧。”说到这里,杜老师神情似乎有些沮丧,但却没有丝毫的埋怨。此时的我,心里也像打了五味瓶。

  那天,当离开黄地湖小学时,似乎有些恋恋不舍!这种感觉一直氤氲在我的脑海中。从老家回来深圳,这心里一直就记着这位老师,宛如似曾相识的一位老朋友,又好像在电影“一个也不能少”的镜头里看过他。

  ——丁酉年夏作于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