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我的婆婆高桂莲老师散文(3)

时间:2021-08-31

  婆婆用忍耐包容把爱着这个家。公公晚年的性情暴躁偏执已成病态,儿女们都拿他没招儿。他像间歇性的神经病,几乎每个月必闹事一场。那时他的发泄对象就是一个屋檐下的婆婆。我有时去劝架给婆婆支招儿说:你也不能总顺着他,适当也得理论几句,可婆婆说,那样不就打起来了嘛?!让邻居们看到多丢人,我又一辈子不会骂人……她眼泪含在眼圈,让我也难过得要死。我回家对爱人说,你要是晚年像你爸爸这样的死脾气,我就一定和你离婚!爱人尴尬到不说话。后来我们摸透了公公的脾气,爱人心痛妈妈,常常带着他爸爸出来打麻将,喝小酒,来引导他老人家的火发泄在外面。再后来公公的脾气更加怪异,最终婆婆住到小儿子家,一住就是十多年。婆婆腿脚还能上六楼的时候也在我家住过半年。那时儿子去日本留学,我还在职。她虽然不管做饭收拾家之事,但总是每月给我500元的伙食费,你不要也不行。到了夏天傍晚我常带她去老虎滩渔港散步。有时我也特意说公公的好,说他做供销社中专副校长时很敬业,很有威望。他个人省吃俭用却给孙子孙女上学、出国等大笔资助,这时她便不语,最后会让我打住。我知道她一定被深深伤害过。这个大家闺秀一个知性女人,一定是舍弃了自我之情而成全这个家庭的完整了。

  20xx年8月我儿子结婚时婆婆已经虚弱的不能参加了。她在腊月二十七住院,是肺癌晚期。而事过6天后我爱人也被确诊出胰腺癌晚期。那时被确诊老年痴呆的公公已经住院两年了。我很庆幸两位老人一直游离在意识恍惚中,他们不知道大儿子已经病入膏肓,直到2015年5月10日母亲节那天我爱人去世,他们都没有“白发送黑发”的痛。婆婆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一躺竟是十个月的失语和挣扎。直至20xx年的3月2日(农历正月二十四)11:38分告别人世。在这期间的每个周二周四探视时间,我们都会赶到她的床边。仅仅用眼神交流,时而让我心如刀绞。我仿佛感觉到她在问我:我还能站起来吗?我的大儿怎么没来?我的孙子媳妇有喜了吗?你们为什让我遭这个罪……我的小姑子痛苦失声回答她:妈妈,对不起你,现在只能这样保命了!咱们用得是最好的药物,最好的治疗办法。我们自己花钱给你上白蛋白、血浆,你要坚强……我,早已泪眼模糊。  我在心底问自己,若是我自己的妈妈我会让她每天这样活着吗?!我被传统的“好死不如赖活着!”的理念要挟着,撕扯着。我时常像听到了天外有音,是儒家对于生死的提念:“敬始、慎终、追远……重生而不贪生,讳死而不惧死。”又像听到道家的自然生死观:“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而如今科学医疗,离休干部的待遇又让婆婆带着呼吸机苟活于人间10个月,我现在还有资格在婆婆的英灵前“鼓盆而歌”吗?!

  我还是要对天轻轻呼唤:亲爱的婆婆我爱你,你的儿女、孙男嫡女都爱你。你是我心中一朵莲,高洁优雅,流芳百年。桂香沁,莲飘逝,若有来生我想做您一样的女人,让您的聪慧美丽、儒雅慈爱得以重生……

  作于20xx.3.5日婆婆送葬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