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搅团,不曾抹去的记忆散文(2)

时间:2021-08-31

  冬天特冷,母亲不再做搅团鱼了。搅团熟了,母亲把风箱上面盖的长方形薄石板擦干净,均匀洒些凉水,拿来瓷碟子、洋瓷大盘子用凉水一冲,然后用铁勺把搅团盛进大大小小的盘子里,也均匀地倒在石盖子上,约两公分厚。凉凉后,母亲用刀把搅团切成小块。这时菜园子也没蔬菜了,母亲就从咸菜瓮里捞一把雪里蕻菜叶子,也有红白萝卜什么的,切好后,放在锅里一炒,也是红红绿绿的。水烧开后,母亲将那些块状搅团倒进锅里,温火煮上一小会,将菜倒入,那搅团立刻像被包装了一样,卖相特别好看,红黄绿三色夹杂,让人馋涎欲滴。

  这时我总会恳求母亲让我先吃些凉的,母亲强调只能吃一点,怕冬季吃凉的伤胃。我赶紧拿一个瓷碗,在咸菜瓮里舀上半碗黄亮亮的咸菜水,外带几个腌制绿辣椒。给碗里依次倒些酱油,尤其油泼辣子要多,筷子一搅,碗里就变成了黑红色,再撒些葱末香菜,顿时碗里有了绿意,有了生机,不再是单一的颜色了。这时把那些搅团块放进碗里,浸上一会,让调料充分浸入搅团,夹一块放进嘴里,整个吞下去,瞬间的感觉就是凉、辣、酸、滑。

  搅团,在一个冬季都围绕着我们,父亲说冬季吃搅团最好,夏季人干力活,吃搅团那就是哄上坡,还要忍着饿干到天黑。

  师范毕业后,我就成了一名孩子王,偶尔还吃搅团,全用麦面做的。鱼鱼也好,块状也好,表面更溜光,也更筋道,但没有了小时候玉米面搅团那样的味道了。

  去年冬季回家,刚磨了玉米面,我让母亲用它做搅团,母亲说全用玉米面做搅团吃起来有些涩。忆及儿时吃搅团,我极力要求用玉米面做,母亲说:“好吧,不过那不好吃的。”

  母亲做搅团,我帮着捡菜。菜和调料的品种比以前多了,结果做出来的搅团看相好,吃到嘴里,没了先前那种令人神醉的感觉,确如母亲说的那样,涩涩的。父亲在一边看了看说:“我吃馍去了。”我知道,父亲是吃着高粱、玉米、南瓜长大的,那三样东西,用父亲的话说就是“到死也不想吃了”。妻子尝了一口,也觉得太涩。女儿看搅团稀奇,夹起一块咬着吃,觉得没一点味儿,就悄悄地溜走了。忙了一中午,就剩我和母亲在吃。端着搅团,我第一次发起了愁。  母亲在一旁看了看我,笑着说:“现在人生活好了,口头高了,哪能吃惯这上不了席面子的东西。以前咱吃不饱,不到吃饭时间都饿了,现在是吃得饱,到饭时也不觉得饿,哪还能吃出原来的味?”

  是啊!小时候,我们肚子饿,狼吞虎咽几碗搅团,是为了给强劲的胃一个交代;现在一日三餐,想吃啥就买啥,细嚼慢咽只是为了给这顿饭做个了结,就像妻子双休日经常对我和女儿说:“你们吃不吃?我等着完成我做饭的手续呢。”

  逝去的年代,那玉米面搅团曾填饱了我们干瘪的胃,饥肠辘辘让我们感受了生活的艰辛,懂得了生活的不易。因为这份经历,就更加珍惜当下美好的生活。看看身边的女儿,扔下筷子,吃着面包,看着电视,脸上溢满了幸福的微笑。忆苦,在今天这美好的时代里成了一种奢望;思甜,女儿感觉到了生活的甜蜜吗?

  少时那香喷喷的搅团,一段不曾抹去的记忆。每当看到那一碗碗清淡的搅团时,一瞬间,我似乎闻到了黄土地的芳香,看到了母亲在锅台边搅搅团时额头渗出的细密的汗珠,想起了母亲手下那劲道爽口的搅团……

上一篇:雨夜大学诗歌 下一篇:有关清明祭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