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飘香散文(4)

时间:2021-08-31

  我劝娘跟我一起到城里住,娘却执意要留下来,她说,她要陪大哥。

  我说不下娘,就找了村里父亲的亲信,让他们承包了我家的土地。

  按照娘的意思,我每个月都要准时给娘寄回去一些钱,这些钱里,除了娘的生活费之外,还有娘用来雇人种地的钱。

  我一直记着娘在我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她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大哥身边的土地永远都绿着,这曾经是大哥的心愿。

  娘的这句话,说疼了我的心。

  我走的时候,已到深秋,大哥的坟前,一簇簇的荞麦花儿却开的正妍。离开村庄的那个早晨,空气里飘着湿润的花香,花香中夹杂着深秋里泥土的芬芳。

  低处的时光

  这时候,我依坡仰面而躺,头枕在举起来背过去的双手上,手下、身下是一片柔软而温湿的野草地。绵密的野草铺在一面坡的山坡上生长,像是铺了一地软和的毯子,躺在上面,酥软极了。

  山以方位命名,谓之东山,坡以山得名,人人都管它叫东坡。此刻,我就顺势躺在东坡的最高处,坡自山顶舒缓而下,到了山脚,就趋于平坦,谓之塬。塬连着坡,坡上绿着的野草连着塬上绿着的庄稼和树,仿佛是一抹流淌着的绿色自山巅倾泻而下,顺势绿了低处的时光。

  天空中没有云,显得淡薄而又高远。天空下,是村庄,是被大山环绕着,却被沟壑从中间隔开,隔沟相望的东西二坡的两个村庄构成的整个村庄。高处的白杨、杏树、柳树、榆树、松树、侧柏、桑树,枝繁叶茂,树冠连着树冠,像一疙瘩绾在一起的绿色的云,没有树桩;麦子连着玉米,玉米搭着谷子。谷子拖着豌豆,豌豆攀着胡麻,胡麻跟着土豆。绿成一片,是一片浅绿色的汪洋,没有田埂;清堂瓦舍的农庄,两面坡的红瓦房连着一面坡的青瓦房。老房子倚着新房子,窑洞倚着半截老墙,便是村庄。村庄敞开着通往外面的门,没有院墙;东坡与西坡之间是一条泛着瓷一样的白光的土路,路面光洁干净,没有一丝尘土。农人、大牲口、牛羊、鸡鸭走在路上,是一个个随意洒落在路上的小黑点,小小的黑点交集时,是大一些的黑点,分开了,又是一个个小的黑点,点与点相聚,却不重叠,分开了,又被瓷一样洁白的土路串在一起,像老人手中来回拨拉的佛珠,那些黑点,永远是在一根线上向着各自要去的地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