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如诉的散文(5)

时间:2021-08-31

  阿朴这家伙鬼点子特多,找到打铁铺的打铁佬周六,做成了一根安装在共鸣箱屁股处的螺牙支撑铁棒;又用三把二胡弓合成一条提琴弓,也有旋转螺牙控制马尾的松紧度的。最后,他与辛予用暗红的油漆给琴身上了色,再用水砂纸反复打磨抛光。一边干着活儿,一边兴头地说话。阿朴告诉辛予说,为了这个大提琴,阿培和振潮只能夜里加班,他俩已经按时按质按量完成了木器社造那批龙骨水车的任务哩!

  这时的辛予还有啥好讲的?他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靠你自己能做成这个大提琴么?做你个白日梦!快睡到床里头,别摔下了床边!”

  漆好的这个大提琴,铮铮亮,闪闪光,似模似样,与文艺队那个拿钱到广州买的真家伙,差不到哪儿去。正好剧团的笛子手阿原,此时从梧州买回了琴弦和琴码,立即装上,试音!当辛予怀抱大提琴,操起擦过松香的琴弓,拉响一曲时,阿朴家的楼上就响起美妙的琴声,氤氲萦回,余音袅袅。

  当天晚上,阿朴是这个模样——雄赳赳,气昂昂;大提琴,肩上扛;阔步跨,进剧场;一群孩子跟在后,嘻嘻哈哈喜洋洋。剧团的所有人都围近来观赏,一片笑闹,真是青蛙也叫,美女也作娇声。最有趣的是阿丕哥,吹响了他得意时才会吹的口哨,那口哨声婉转而滑翔,大家形容说——它是能拐弯的哈!

  不久,恢复高考制度,辛予考上了大学,从此离开了这个镇子。再一次回到故乡,已是很多年以后。那个大提琴还在,剧团一直还在使用它。最令他痛心的是,阿培却英年早逝了。按说,他爸“闷葫芦”作为起义人员已经获得平反,他也已娶妻成家,本该畅活下去才是;咋就撒手人寰,一瞑不视了呢?那么一个英俊挺拔、多才多艺的男子汉,为何就如此的天不假年、天妒英才呀!  朋友们告诉辛予说,阿培是因为过去那么多年的痛苦抑郁排解不去,再加上吸烟,彻底损坏了他的肝肺,才致不治的。辛予听着,止不住潸然泪下。

  月是故乡明。夜里,月色溶溶,辛予走在那古旧的街道上,听着从阿朴新宅飘飞出来的大提琴声,完全出神了。那琴音低沉而悠扬,似乎在缅怀那逝去的岁月。是否可以用“如歌如泣,如怨如诉”来形容它呢?那么,这是琴殇?

  不不,不!再仔细听,它也深厚而激昂,当然不像歌唱那么欢乐,也没有哭泣那样伤悲,也没有幽怨那么悱恻,它更像是在倾诉。哦!琴声是在倾诉着什么,要告诉人们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