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团圆夜是中秋散文随笔(2)

时间:2021-08-31

  关于爷爷投江的那段历史,对我来说,是一段长长的空白。为此我长大后曾经问过父亲,但是父亲讳莫如深。他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可是我仍然很好奇,想知道爷爷在那之后的心路历程。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说,那以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爷爷总是沉默着,不再注重自己的形象,佝偻着身子,目光浑浊而呆滞,总是独自一人坐在河坝街那低矮的老屋里饮着酒。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父亲看着我说,目光淡然。

  父亲说没有然后了,我知道那是父亲不想再多说什么,事实上,在“文革”结束之后,爷爷又开始活跃起来,不仅恢复了他一贯的做派,还重新拿起了画笔。那些年里爷爷的画在内江当地获得过好些奖项。能够被罗列进梅晓初《内江近代书画家简介大纲》一文,想来他的绘画造诣已经得到世人的承认。那个时候我经常看见他微笑的面容,一如大千先生这座雕像上的笑容。

  不过,在我的记忆里,爷爷真正引以自豪的倒不是他的绘画,而是和大千先生曾有过的一面之缘。那些年里他常常在他的子女面前眉飞色舞地说起那段往事,以至于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也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那时爷爷在成都跑货运,有一次偶遇了一位形容稍显憔悴,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在交谈中,他得知这位汉子是画画的,内江人,正在找车回内江。爷爷平时也喜欢画画,就是在跑货运的时候也没落下手中的画笔,这个时候内心里自然泛起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于是热情地邀他搭乘自己的车返乡。在车上,他们谈书论画,一见如故。车到内江,汉子要离去的时候,他们彼此开始相互赠画,留以纪念。那时爷爷方知面前这位汉子竟是大千先生。当时的爷爷倒也镇静,既没有后来追星族见到明星时的一脸兴奋,也未有些许的自惭形秽。他非常自信地给了大千先生一幅自画的菊花图,而大千先生则把手中带着的一套敦煌拓画作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