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很多次在烈日下,仍见爷爷操劳的背影。那片土地怕是他事业的全部了吧。不干完活就不吃饭已成为他生活规则,家里人都很不理解,也曾劝说过很多次,然而十几年的生活习惯有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每到冬天,爷爷的双手便会裂开许多口子,纵横交错,溢出的血在粗糙的老茧裂开的‘沟壑’间浸着,每次看到我都会热泪盈眶,而爷爷总以低沉的声音说:‘庄稼人,习惯了。’那一字一句敲击在我心上。‘您觉着苦吗?那地我们别种了。’我小心翼翼地问爷爷。爷爷不语,是啊,大辈子的苦岂是这只言片语所能表达的。
但我也有讨厌爷爷的时候,爷爷以前是个酒鬼,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叫上他的一群狐朋狗友来家买醉。一群人抽烟喝酒,玩的不亦乐乎,爷爷一喝醉,就会扯着他的大嗓门开始抱怨生活的不如意,有时候见谁骂谁。奶奶为此也跟他吵过,闹过,但最终爷爷依然我行我素。
直到那天,爷爷被查出癌症。那一夜家人几乎无眠,爷爷一夜间仿佛又老了十岁。从此,他再未碰过烟酒。无期的放疗,化疗使他的白发全部脱落;原本结实的身体也变的单薄;原来吃几碗米饭的他,现在只能喝进去一点小米粥和吃进去一点泡软的馒头。病痛使他脾气暴躁,每一次化疗后就会无比难受。看着他有时咽不下东西,来院子里干呕,我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样。
但我却干了一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的事。我顶撞了爷爷,原因我也忘了,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我看到爷爷那消瘦的背影,当时我就后悔了,却不知道怎么说‘对不起’。
再回首,身为转,泪先流。
爷爷老了,一条条‘沟壑’是岁月在他脸上烙下的印证。
爷爷老了,那脱落的银发是时间赠给他的礼物。 爷爷老了,那满满的假牙以及充满老茧的手是时光给予他的回报。
爷爷老了,他确实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