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散文:父辈的世界(2)

时间:2021-08-31

  农村是不讲究什么好菜好肉的,只要有一口酒就行。堂公喝酒特别直爽,一喝就是三大碗,然后打死也不喝了。他很喜欢同父亲喝酒,因为父亲是房族的长子,又和他年纪相仿,喝酒也是个直爽的人。

  我们吃了饭,又喝了两碗酒。我自知不胜酒力,便退下桌来,而堂公和父亲仍在继续。得知我到了县城并且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后,他老人家更是高兴,还振振有声地说,在他有生之年一定到城头来走我一趟。如今路好了,用不了几个钟头便能抵达,我自当欢迎,但我又担心,就怕他们只知道每天为无尽的琐碎操劳着,不知道岁月一天比一天老去,到时候成了一场空话罢了。

  我们的交谈勾起了堂公的许多回忆。他问我县城距离岜沙、大塘一带远不远?我说这些寨子离从江县城都很近,这下他便滔滔地谈起他到这一带修路的往事来。

  “那次,我们寨的生产队选派我和生爸由去(生爸由名由,其大儿子名生,寨上人管他叫生爸由,如今还健在,八十一二的年纪,每天还能喝上一两斤白酒),我们去的人是要记满工分的,抵得家里面的一个劳力……”堂公又喝了一口,继续道,“去的那天,生产队长和几个年轻人送我俩去,我们走到宰便时天才蒙蒙亮。生产队还给我俩带上一些米,说是一个月的口粮,最多不过十来斤罢了。那时候有规定,每人每天只能吃两筒,一筒才有三两,也就六两左右。我俩到半路找户人家借宿的时候,煮一餐就去了一半……”

  我问没有米您俩怎么熬过那一个多月的,他说他也记不清楚,好像是有什么补贴之类的,勉强撑过去。堂公还说,那时候,他们的心里头想的就是怎样才能吃上一餐饱的饭,哪有心思去想那些活儿。他们待了一个多月,终于把一段大约一丈多长一丈来高的堡坎砌好之后,就背着被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