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考上大学。临开学前的一个晚上,您坐在院子里久久不睡,我听见您对催着您早点休息的母亲说:这孩子能考上大学我真松了一口气,以前一直担心她将来的生活,现在她能有个铁饭碗了,我的心里舒坦多了,这孩子真是命大福大……
那一年,我出嫁了。我知道家里没有多少积蓄,可您还是为我买了冰箱、沙发和自行车等一大堆东西做嫁妆,这些东西在当时算是奢侈品了。我不肯要,您却一定要给我,还说家里再紧张都要让我体体面面的嫁到婆家,这样婆家人就不好欺负我了……
那一年,我初为人母。儿子早产,没有奶水,需要按时按点喂养。老公上班,没富余时间,公婆年老,没精力帮忙,带孩子的事主要落在我的头上。我手忙脚乱、一地鸡毛。特别是夜里,孩子饿了哭闹、尿了哭闹、白天睡多了夜晚也哭闹,搞得我每天昏头昏脑、精疲力尽。您怕我累伤,四处托人为孩子找保姆,还不断送来我喜欢吃的东西给我补充营养……
那一年,我的小家搞建筑。虽然经济很紧张,但我坚持独立自主,不用公婆一分钱,同样也不肯跟您要钱。您知道我的性格,不声不响的从恒济老家买了两大船砖头和水泥送给我,就连运费您都事先付了,为我解决了一大笔建筑费用……
那些年,我还年轻 ,也很任性。仗着您的这份宠爱,工作上的烦恼,生活上的牢骚,一股脑的向您宣泄,完全不顾及您的感受和担忧。错误地以为,您和母亲永远都不会老,我永远都会受到您的关爱……
十年前的那天中午,(二零零七年农历七月十五)我匆匆地赶到了医院。您静静地躺在急救室的床上,任我喊得嗓子沙哑,哭得撕心裂肺,您都对我不理不睬、不管不问…… 那场景,仿若昨天,清晰地定格在我的记忆中……
您就那样走了,走得那么决绝。一走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会冲淡许多,我已不再像您刚走的那些日子朝思暮想,悲痛难忍。可对您的思念和追忆却融进了血液,深入了骨髓:有时候,走在街上,偶尔一瞥,仿佛看到的就是您那熟悉的身影;有时候,躺在床上,一不小心,好像听到的就是您那亲切的声音;有时候,睡在梦中,真真切切见到的就是您当年的音容笑貌……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