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幼年,我那被宠坏了娇贵的双足,有了大人是绝对不要在地上走的,只有在和小伙伴追逐时,方可以飞扬着发丝,顶着满头雪白的花絮,,疯跑,在雪白的山野堤岸嬉闹,打雪仗。
笑声掠过原野,惊飞青松上的鸟;通红纤细的小手摇动坚韧的琼树青竹,落了一地,伴随竹叶青青的残叶。
冰凌晶莹的世界,听雪,煮雪,乡间山野,大人们亦无此情调和心情,或许有几个乡村读书人,望,有梅,粒粒羞怯的幽香,然,那时候穷贫的乡间,再没有这高雅孤傲情怀的梅。
于这些,乡间的孩子们自是不管,嬉闹着将树枝上,青叶子上,裹挟的那大团大团的雪,收集在木器里,融化后装进土陶罐里封存,和着大人,一起酿造着雪醋,到了夏天,喝着冰凉香甜,缠绕于舌尖,冷冽着兴奋。
那时,以为,雪,年年会有,一直会有!雪醋年年会有!
然,时光悠忽就走远了,来不及将青春时收集的雪封存,一寸的光阴,很快就隐入了山岚,再无那纯美古朴的土陶罐,连带雪醋独特的香,那厚厚的冰雪,只是停留在幼年的记忆里飘落。
那年间,从来没有在雪野见到那里会有两三丛梅花。丘陵地带,一年四季忙于生计,谁,见过那清高幽香的梅?无人种植,无梅芬芳,更没有陆游吟唱题诗: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的梅清冷孤高,对于被陆游暗喻的唐婉是无从理解。只是因为香甜,因为纯净的绝美,因为兴奋的欢喜而快乐着。
孩子的世界如同雪的世界,是异常的干净,无限的干净,冷冽的清灵,如白羽,飞,飞,幼小的心,饱满得积极,就想装上雪的翅膀飞,飞过田野,飞过沟壑,飞过山水一程的距离,寻梦在天尽头。
凛冽的风中,尽管冻坏了捏着雪球,我那通红滚烫小小的手,却从没有觉得冷,只是兴奋着,笑声穿过田野追风而去,纯碎的快乐着。 纯真年华,再无处去寻清愁几许,廊桥上梅花粒粒,开在驿桥边,那样的寂寥孤高的梅!
洁净,快乐的心,盛开,盛开了美丽圣洁的花朵,飞落,飞落,雪绒花铺满了麦苗,青绿雪白,村庄白墙翘檐,雪原裸露三两处褐土,万径无人迹。
白雪皑皑的屋顶,有烟火袅袅,暖和而温馨,弥漫红薯浓烈的甜香,小手只顾得调过去掉过来那滚烫的甜美,再无落花的凄美,黄昏独自愁的忧伤;
雪夜如白昼,晶莹如瑶池,如何?更著风和雨的愁绪?因而,雪落,无梅,依然可以纯粹的快乐,水仙涉水而来,花盛开,冷香凝!
陨星流年,转身,暮鼓年华,霜染,陌上行走,脸颊冰凉,原来是飘落点小雪了,转眼阳光升起,无处不是梅花香。
梅园青石板,冰凌着冷漠,忆起小时候的雪景,难免失落,雪薄薄的寂寞,用戴着手套的手使劲的摇动梅树,纷纷零落,白雪裹挟梅花粒粒幽香,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姑且信着——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