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喜欢读书,都怪爸妈没本事,误了你啊!这回遭了多少罪!要不,孩子交给我,你也出去打工吧,你们这样也不能算事!”……
我终究没能从听母亲的劝说,舍不得孩子,一直都留在家里。当我告诉母亲,我想自学财会,以后进城不出体力劳动,也能弄碗饭吃,母亲点头同意了,并积极的鼓励我。从那以后,母亲来我家更勤了,为我照应孩子,好让我腾出功夫看书学习。当我拿到会计证书,炫耀般的呈现在母亲面前,一字不识的母亲拿过去看了很久,用那双粗糙的手小心的抚摸着上面的几个大字,欣慰的笑了!……
现在母亲老了,为了每个儿女,她操碎了心!满头的青丝已变成白发!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母亲,如今瘦小的可怜!记忆中的母亲,走路像风一样的快,经常是赤着脚,挽着两个裤角,成天风风火火奔忙在家和农田里。做事又快又麻利,非常的能干!小时候,每每放学回到家里,从责任田收工回来的母亲,在灶膛里生着火,拉着风箱,那忽明忽暗的火光,照着母亲的脸庞,忙碌中的母亲即健康,又美丽!不要多大一会,母亲便变戏法般的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到桌上。我们几个孩子立刻围坐上,爱哭的妹妹也停止了哭声,都狼吞虎咽起来!
记忆最犹新的是母亲煮的“吵米饭”,所谓的“吵米饭”,实质上就是每年在青黄不接的季节断了粮食。再遇上个天阴下雨,稻田里刚刚才成熟的谷子还没来得及收割上来。母亲便下田割回两捆稻把,放在堂屋里,磕下稻谷,再用簸箕和筛子把稻谷弄的干干净净。然后就放在锅里吵,火即不能大,也不能小,要慢慢的烘干,烘干之后的稻谷重新又放回地上,用斧头慢慢的砸。把糙米砸出来之后,又用簸箕和筛子进行过虑,白花花的大米就弄了出来!母亲的技术是一流的,整个流程看上去虽然复杂,可母亲几乎是轻车熟路,做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煮出来的米饭又香又软,好吃极了!那种香甜的米饭味道!我们五个孩子那种饥饿,期待,望着母亲的灶膛那种贪婪的目光!常常的令我想起,不由的眼睛酸酸的,不能自抑!
母亲老了,再也无力上她的田地,再也不需要再做“吵米饭”!母亲最爱的田地早已让给别人耕种,母亲最爱的菜园,如今已长满了荒草,失去了往日郁郁葱葱的生机,显得一片荒凉!母亲最爱的的村庄也显老了,年轻人都搬离了那里,早已失去了往日一代又一代孩童的欢笑!村庄的周围野草丛生,甚至堵住了通往后山粱上的通道!母亲的腰弯了,背驼了!走路蹒跚了!好久好久再也没赤过脚,像风一样穿梭在田间地头,家里家外!
母亲老了,孤独了!她常常一个人杵着拐棍,慢慢地,从村庄的这头到那头。可村庄盖起的,曾风靡一时的一些楼房,大都锁着门。母亲找不回几个和她唠嗑的邻人!村庄上的柿子,枣子挂满了枝头,可果树下早已没有了孩子採摘果实的哄闹声!枝头终于承受不住之重,果子落了一地!母亲凄然的唠叨着:庄上谁家,谁家的孩子都好久都没有回来了,谁家谁家的娃儿最爱吃枣子!……村庄上已死去的老邻居,都在她的梦里!
曾经住在我们家隔壁的“二奶奶”,无儿无女!母亲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娘!母亲曾说过:“自己几岁娘就死了,嫁给父亲,父亲是个孤儿,也没有亲人!二奶奶就像她的娘!”。记忆中的母亲,家里偶尔弄一点好吃的,她都要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用“洋瓷缸”装好,包上两层厚厚的抹布,再揣在怀里,偷偷的送给二奶奶,生怕父亲看到吼她。其实父亲也是心疼母亲,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谁还能去顾上别人?受到母亲的影响,我们五个子女,参家工作,出嫁后,每每回家,都要稍上礼物送给二奶奶,直致她老人家去世。
村庄上的江妈妈也是母亲最好的姐妹,江妈妈去世后,母亲经常念道……
母亲说她离不开她的村庄,那里有她一生的念想!她要守着她的村庄!坚守住她五个孩子的家!
母亲老了,五个子女都不在身边,电话是她唯一能联系子女的方试,所以电话就成了她的命根子,每走一步,都要把它带在身边。从不离开半步,就是睡觉的时候也要把它放在床头!仿佛坚守了电话,就坚守了她的五个儿女!也保住了她和父亲的安全!母亲说过:“听到你们的声音,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就放心了!……
有一阵子,大哥去外地出差,几个月都没有回家。我回去的时候,母亲颤巍巍的拿起电话,拔着电话健,笑眯眯的说:“这是你哥的名子!我就认得这三个字,其余的字我都不认得了!”,我一看,果真是大哥的名子!我惊呀没念过半天书,斗大字也不识一个的母亲,现在是怎么把那三个字与千千万万个汉字区分开来的?母亲用双手颤抖的在电话上摸索着,昏暗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茫,那慈爱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部电话,看到她心爱的儿子!一时间,我百感交集,无声的泪水滑落在我的脸上,我赶紧扭过头,生怕母亲看见。想安慰母亲几句,可喉咙像被什么睹住似的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母亲不认识字,不会拔电话,只能按重拔键。凡正她的电话簿里也只有我们五个人,按到谁的都一样,有什么事,就相互转告。可母亲从不轻易去重拔电话,她怕误了我们的工作!不想拖子女的后腿!......
前不久,我去另一个城市去看望我刚刚参加工作的女儿,电话里,母亲对我说她什么都好!叫我安心的陪女儿几天!可就在我回家的路上,妹妹打来了电话,说母亲不小心跌了一跤,腰骨损伤,已挂了好几的天水,近几天病情加重,都已不能起床。妹妹同我商议要不要把母亲接到城里大医院看看?我火速的赶到母亲的家,连走路都艰难的父亲,为躺在床上的母亲笨拙的忙碌着!父亲的眼睛不好,在小心的摸索!家里已失去了往日的整洁,锅碗瓢盆,吃的喝的用的,摆得一片混乱!母亲睡在床上小声的在呻吟!父亲看到我,嘴角颤抖着,张了又张,最终都没能说出声,父亲背过脸去,我知道他流泪了!一身是病的父亲一直都是由母亲在照顾,父亲和母亲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相濡以沫,一辈子也吵过,打过,闹过!可到了人生的暮年两个人相互照顾,相互安慰!相互取暖!早已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那种恩爱和关心,相互不忍离开的情意早已超越了亲情,超越了爱情!现在母亲病了,他的焦急和担心是可想而知的!我鼻子一酸,泪水不听话的流了一脸! 母亲瘦了,空洞而没有光泽的眼睛陷得更深了!我跟她说,我要把她送到城里的医院,叫她不要担心父亲,父亲也和我们一起去!母亲没有推辞,点头同意了!我小心的掀开被子,母亲皮包骨的身体让我不忍目睹,我为她穿好衣服,轻轻的抱起她,把她放进车里。一路上母亲靠在我的怀里,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无限留念的看着我和父亲,我感受的到母亲的恐惧!我安慰着她:城里的医学先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活个百岁老人也没问题!看着父亲,母亲每况愈下的身体,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也感觉显得空荡和虚伪,然而,却又真诚!难以想象,失去了父母的我,将又会怎样?可生老病死,是自然现象,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的。正如鲁迅先生《过客》里写的那样:“前面?前面,是坟!”……
值得欣慰的是母亲在城里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恢复的很好,人也长胖了一点,精神也好多了,出院后她和父亲在几个子女家都住了两天。可她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又回到了乡下老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唯有抓住现在,把握好当前,逞父母还在活着,做好自己!不留遗憾!
因为太想念母亲,因为太不放心母亲,我已顾不上那座铁皮搭建的小桥是多么的危险,我要去看望母亲!于是我就拔打了母亲的电话,我告诉她我将要回家吃晚饭,并在家里过上一夜,想叫母亲也提前高兴高兴。
当我处理好家里的一切事务,天快黑的时候,我没再骑车,而是从城里打的到了那座危桥。可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我的母亲她正站在桥头朝远处张望,弱小的身影映在夕阳的余辉里,显得更加凄凉!几根希疏的白发在风中飞扬!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干涸的眼睛里燃烧着期待和希望!母亲宛如一座雕塑,全然不顾秋风的清凉!……
我擦掉了眼泪,快速的下了车,相聚的那一刻,母亲如孩童般的兴奋和微笑像一把刀,撕割着我的心!我把母亲紧紧的拥抱在怀里,就如当年母亲紧紧的拥抱着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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