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冷暖亲情散文

时间:2021-08-31

记忆深处的冷暖亲情散文

  人过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的责任时常召唤我的心灵。儿时的朦胧感觉,亲人的生死别离,异乡的打工经历,千头万绪的生活岁月,不知有多少往事埋藏在记忆深处。但总有一种亲情,割舍不断,冷暖自知。

  1985年入冬时节,我的二叔从东北打工回家了。父母听说二叔在东北干了一年,跟着我的二姑夫承包了村里的石塘,开采石材挣了不少钱。母亲就想让我到二姑夫那里干活挣钱。正巧,与二姑夫同村的本家二大爷和二大娘回老家,准备年前回东北。父亲打听到二大爷和二大娘回去的时间,与他们约好让我跟着一块走。

  二姑夫一家人六十年代末,从山东曲阜老家迁移到辽宁灯塔县。1971年二姑夫回老家找对象,经媒人介绍,奶奶听说关外不吃地瓜,尽吃玉米面的饼,觉得生活条件好,就同意了。于是,二姑与二姑夫登记结婚后就去了辽宁。二姑远嫁东北十分想家,二姑夫捎信让我爷爷去了辽宁。二姑夫是生产队长,他安排爷爷帮生产队喂牲畜,一呆就是两年。

  天有不测风云。1972年夏,我的三叔因家庭琐事不幸自寻短见,在老家后院一颗桃树上上吊自杀,年仅20岁。那年我不满6岁,至今还记得三叔去世的一些情景。奶奶沉默无语,独自坐在三叔灵前。父亲悲痛欲绝,痛哭着去邻村找他的表哥,商议三叔的后事。三叔去世前几天,父亲和三叔一起用地板车拉石头,他们从村东边的山坡地头寻找一些的石头,准备垒砌老家后院的围墙,我跟着他们后面转来转去。谁也未料想,转眼几天,三叔就与我们相隔阴阳两界,他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给亲人留下了极大的悲痛和无尽的思念。三叔出殡的时候,家里院外全是围观的人,哭声一片。我也不知道哭,只是默默地紧跟大人后面。

  那年冬天,奶奶离开让她伤心的老家。奶奶与本村的四户人家,经二姑夫帮忙,他们一起迁移落户到二姑夫所在的农村。本家的二大爷和二大娘就是其中的一户。爷爷远在辽宁,奶奶做主把老家三间草屋和宅基地卖给了本家的三爷爷家。卖了400元,分三年付清。西侧隔开的一间房暂且留下爷爷的物品,说是爷爷如果回来,还要让爷爷住。当时奶奶卖房和宅基地的事,父亲劝不了,母亲也阻拦不下。二叔同意,二婶也不阻拦。大姑、二姑嫁人成家自然不过问,三姑年龄小,听奶奶的安排。母亲劝阻奶奶卖房,也有她的道理。由于六十年代初,母亲的村里拦河修水库,她曾带着两个年少的舅舅去过东北辽宁落户,因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又返回老家。所以,她好心劝阻奶奶先不要卖房子,怕奶奶去了东北不习惯那里的生活,卖了房子,以后再回家来就没有地方住了。还有一点就是我家有三个男孩,二叔家当时只有一个男孩。母亲觉得奶奶卖了宅基地,我们兄弟三个长大了,大队里不批给宅基地,就没有地方盖房子了。母亲又请奶奶唯一的侄子——父亲的表哥劝说,但奶奶仍不听劝说,自己当家作主,坚决卖掉房子和宅基地,还生气地说,自己去关外,“肉包子打狗,有去的路,没有回来的路。”这句话让我的母亲记了一辈子。奶奶把家里能值点钱的东西都变卖了,置换了去辽宁的盘缠和路费。

  奶奶临走那天晚上,母亲把面缸里仅有的一点白面,不足10斤,让父亲送给了奶奶。与奶奶一起迁移的四户人家分两批走的。奶奶和三姑与一户人家先走,二叔跟着去辽宁。其实,二叔也想迁移辽宁,但二婶不愿去,他只好趁着机会先去看看。二叔和三姑白天先到兖州火车站买车票。晚上父亲赶着毛驴车拉着奶奶和带的东西赶往车站,从老家到火车站90多里路。兖州车站都是过路列车,买的车票没有座号。上车的人多,二叔、三姑带着一些东西刚挤上火车,火车就开动了。奶奶带着三只老母鸡没有挤上去,只好改签车次,等下一趟列车。第二天白天,父亲送走了奶奶,独自一人赶着毛驴车,半夜才回到家。父亲一直担心奶奶路上的安全。后来,三姑来信说,他们在沈阳火车站接上了奶奶,父亲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

爷爷轮到我们家生活也很知足,常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1978年初冬,爷爷因病去世,享年69岁。爷爷住的那一间房子还给了三爷爷家。

  说起家务事,谁也理不清,还是说一下我去东北的事吧。那年进入腊月,二大爷、二大娘订好了回东北日子,父母决定让我跟他们一起走。我走的那天,父母天一亮就早早地起床了。父亲给收拾行李,行李不多,一件父亲的短大衣和几件正穿着的衣服。母亲忙着包水饺,我烧开锅里的水,母亲下了水饺,盛了两碗,让我和父亲吃。我吃了一碗,父亲吃了一碗。吃过水饺,父亲提着两布袋花生米,我背着行李,我们一起去找二大爷和二大娘会合。他们住在二大娘的娘家那个村,离我家有9里路。我和父亲步行而去,父亲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一路上我们也没有说几句话。呼呼的北风格外寒冷,我的眼里噙满了泪水,边走边擦,却总也擦不干。去东北打工,我从心里不愿意去。东北的二姑家是个陌生的地方,可又没有办法,家里需要我外出挣钱啊。我心里暗暗地想,让我外出打工吧,这辈子都不想回来了。不知是恨,是发誓,还是故土难离?

  见到二大爷和二大娘,父亲把一袋花生米送给了二大爷,剩下的一袋让我送给奶奶和二姑家。当天,二大爷和二大娘带着我一起到县城,乘公共汽车到兖州火车站,买上车票,挤上火车。二大爷在硬座车厢里来回找空座。车厢里哪有空座啊,过道上站满了人。二大爷在车厢里碰上了我二姑夫的大嫂,她从曲阜赶来回东北刚上车。火车到达济南站,有的旅客下了车,二大爷给二大娘找到一个座位,我们几个把行李放在硬座下面,靠在硬座旁边一直站着。过了一会,我也挤到了一个座位,倒头就睡了。那天晚上,我也没有吃东西。经过两天一夜,终于到了沈阳火车站。我们先乘公共汽车到灯塔县城,又转乘另一辆公共汽车才到他们住的村子荣官屯。下了汽车,二大爷让二姑夫的大嫂把我带到二姑家。他们就回家,不管我的事了。二姑夫的大嫂大哥家与二姑家是隔壁邻居。她把我领到二姑家门口,我单独走进二姑家里。奶奶和二姑见到我很惊讶,同时又非常高兴。我认得奶奶,认不清二姑。二姑让我进屋坐上坑头暖和一下。二姑给介绍家里的人,我向二姑夫问好,二姑夫热情地招呼我。小表弟、小表妹觉得从关里来了一个大哥哥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