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妈喊魂散文
人间真的有灵魂吗?说有,但没人亲眼见到;说没有,又说不过去,从古至今关于魂魄的记载与民间传说甚多。对这问题,似乎又没有谁说得清。前段时间,我回了趟老家,仿佛对“灵魂“有所震撼和感悟。
已是黄昏,秋天的阳光退至后山。我脚踏在一条今年初修好的一条蜿蜒曲折的水泥马路上,马路尽头便是我的老家。
"天真,跟我回来喽!"
"哦,我回来了!"
我闻声寻去,来到了声的源头。原来,这声音来至我老家邻居家门前水塘边。邻居家只有一老一少,一个是天真的奶奶,一个是张大妈的孙子。张大妈在前边喊,并一边沿途撒米和茶叶。天真铁哥伙伴拿着手电筒在后面应答。天真今年8岁。为多挣点钱,把旧房换新房,天真的爸妈过完春节就到广州打工去了,爸妈把儿子天真丢给了娘张大妈,天真便成了留守儿童。
天真与我一样茫然、费解。此时天真坐在家里床上,正呆呆地听着奶奶,一个大声喊着,一个应答着,好象一个天真在家里,还有一个天真在奶奶身后水塘边。仿佛这一声声,赶走了牛鬼蛇神,喊走了夏天的狂热,喊来了秋天的`凉爽;这声音悠扬而深远,飞过了树梢,飞过了屋后的高山,来到了深邃夜空。
"天真,快回来喽!”
"我跟你回来了!”
张大妈心里清楚,只有喊,而且必须在天黑透前将天真的魂魄一声声喊回家,也只有这样,天真才会是从前的天真,才会活蹦乱跳得在奶奶眼皮底下的衣蔸里摸走几圆钱,买支冰淇淋解解馋嘴。
三天前,也是这黄昏时,天真不知怎地,放学回家变了个人,坐在板凳上发呆,饭量减少了很多,晚上睡不香,看医生,医生说,这是个好好的天真,什么病也没有。这可急坏了张大妈。这时,天真的一个铁心伙伴垫起脚尖在张大妈身边耳语了几句。原来,天真三天前在门前水塘边玩耍时,突然间呼出了一条红花蛇,吓得他转身跑回了家,呆坐在木凳上……张大妈明白了,这是在水塘边受惊吓所致,以致丢了魂。必须在黄昏时其惊悸失魂之处把魂喊回来。此时这"一呼一喊",使魂魄归来,除病消灾。
张大妈丈夫很早去世了。她为了儿女,为了家庭,前面就是苦海无涯,也不改嫁。为了这个大家庭的康复耗尽了心血,为儿孙们幸福乌发变白发,为家庭的美好皱纹爬满了全身,岁月压弯了脊梁,生活的重担早已遗忘了性别,干着男人的重活。如同一头耕田的水牛,忘我地耕作,拼命地低头劳作。累了,就地休息一下,饿了,喝几口塘水接接底气,风里来雨里去。忘记了什么是苦什么是累,省吃俭用,养大儿女。可如今,正是怡养天年,享享清福时,接过了带孙子的重任,又当起了"娘"。
张大妈还在喊,不停地喊,使劲地喊,好象要喊得黄昏燃尽,喊得大地被天空洒满得默黑默黑,喊走夏天的狂热,喊来秋天的幽凉。此时,在青山田园劳作的农人们陆续沿着蜿蜒曲折的水泥路回家了,农人们对这喊声好家听够了,没有谁象我一样去则耳细听。只有在这时,村里热闹了,农人们喜笑声,在门前水塘里洗手洗脚的哗哗水声,脚步声,村里狗叫声,演奏着乡村进入夜晚前的一部交响曲。当这些交响曲慢慢停下来时,乡村的夜晚就真真切切地来临了,整个乡村及夜空也就轻轻地、一步步地进入了梦乡。此时,张大妈呼唤声也停了下来,来到家里床头天真身边,轻轻地把怀中的什么东西放在天真的心口,掖紧被窝,轻拍着:"天真回来了、天真回来了……"天真在轻拍声中迷迷糊糊睡熟了。
这"喊魂"声,在我耳边久久回荡。老乡们告诉我:这是乡村民俗,流传甚广,也很深远;儿童若惊吓所致,魂魄就离散,就要"叫魂收惊",使魂魄归来。人活着就有灵魂,所以农人们都是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平心而为,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更是对得起自己的灵魂。我突然醒悟:我们有的人,总是拿着"文明"去嘲讽"愚昧",拿着"科学"去抨击他们认为的所谓"迷信",对乡里人更是另眼相看。其实,那些没灵魂的人恰恰是这些口里喊着"文明""科学"的人。
贺楚建,男,53岁,湖南省衡南县人;爱好写作,发表过文章。喜欢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组成一句句蜿蜒曲折的心情。只求能温暖自己,照亮他人。不求出众,唯愿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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