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鉴赏(2)

时间:2021-08-31

  现代散文的结构可以分为两重:思想内蕴结构和艺术形式结构。古代散文往往还要多出一重文体结构。古人作文非常重视文体特性。其立意谋篇、记事说理都要受到文体的规范。现代散文的文体结构比较自由,模式化趋向不太显著。

  例如,古文中的“记”以记叙为本,要先记地点,次记景物、传说,再叙事件经过或事物特性,最后还要说明作文原由。“记”的这种写法说明:文体结构实质上是一种表达模式。早在魏晋时代,曹丕就曾指出:“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由此可见,文体结构对文章的内容、风格也会产生较直接的影响。熟悉文体结构对提高欣赏效果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请看下例:

  3、感受审美内蕴:

  艺术要表现人生的况味与真韵,怎能回避对思想哲理的呼唤?散文在这一领域中也有着数不清的成功尝试。余秋雨先生认为:艺术哲理的本质,在于对世界、人生的内在意蕴的整体性开发。

  哲理性的文学作品,既不侧重于故事情节的叙述、人物性格的塑造,也不着重于表扬好人好事,一般地抒发爱憎感情,揭示一般的人生道理,褒赞一般的品格,而是对社会的总体感悟,对人生意义的普遍开发。例如一只羽毛未干的麻雀幼雏被大风从树巢里摇下来,痴呆地、绝望地蹲在地上。这时一条猎狗慢慢地接近它。突然,一只黑胸脯的老麻雀从附近一棵树上飞快地冲下来,落在狗鼻子前面,它蓬松着羽毛,惊恐失态,迎着獠牙狰狞的狗嘴跳着,要以自己软小的身躯掩护幼雏。如果到此为止,只是把"老雀护雏"这一件事真实地记下来,不去突破故事框架作更多的构想,那么,这篇散文的内容未免矢之琐碎,意义就有限得很,没有多少美学价值;或者如某些惯于结笔点睛、开拓哲理者所做的那样,下面用一段文字,就老雀的行动议论开来,落实到母雀无所畏惧的勇敢精神上。这样写,对原先的故事框架虽有所突破,思想意义增强了,但是,它所揭示恶毒仅限于庸常的道理,而不是对人生意义的整体性开发;而且,这种脱离故事、缺乏形象意蕴的孤立发挥,不能给人以美感享受,与艺术哲理相距很远。可是,俄国著名作家屠格涅夫的散文《麻雀》(见〈屠格涅夫散文选〉)的写法却不同,它突破如上故事框架,使其在理性光辉的照耀下,显示出非凡的意义。在叙述老雀从树颠冲下,迎着凶犬“绝望而哀戚地吱吱地叫着”之后,文章这样写道:

  它俯冲下来救护。它用躯体掩护自己的幼雏但瘦小的躯体,吓得浑身颤抖,小小的叫声变野,变哑了。它垂死挣扎。它准备牺牲自己!对它来说,猎狗是多么庞大的怪物呵!可它不能稳坐在安全的高枝上,一种比它的意志更强烈的力量,把它从那里抛了下来。我的猎犬特列佐尔停下步子,后退了一下,显然,它也承认了这种力量。爱,我认为,比死亡和死之恐惧更强大。只有它,只有爱,才能维持和推动生活前进。

  作者既没有纯然叙事,也没有简单地用叙事加议论的方法拔擢事件的内蕴,而是把力量大小悬殊的两个动物对比着描写,以收到超出故事之外的特殊意义。这里有两组艺术比照:凶猛庞大的猎犬与躯体瘦小、惊恐失态、哀凄绝望的麻雀比照;浑身颤抖、吱吱哀鸣、勇敢冲向狗的嘴边,以死相拼的麻雀,与凶猛的猎犬一时停下、向后退一步相比照。这种反差强烈的比照,具有异常鲜明动人的美学效果;同时也就自然地于寻常意义的琐碎的故事中,渗透着具有普遍意义的人生道理:“爱,比死亡和死之恐惧更强大”,“只有爱,才能维持和推动生活前进”。这就是屠格涅夫对社会爱的哲理认识。

  散文对哲理的追求,往往通过作者精神活动得以实现。日本散文家得富芦花在“相模滩”观看落日,看着,看着,片刻之间,作者内心涌起一种非同寻常的体验:

  在风平浪静的黄昏看落日,大有守侍圣哲临终之感。庄严之极,平和之至。纵然一个凡夫俗子,也会感到已将身子包裹于灵光之中,肉体消融,只留下林灵魂端然伫立于永恒的海滨之上。落日溅沉,接近山顶。终于剩下最后一分了,猛然一沉······

  举目仰视,世界上没有了太阳。光明消逝,海山苍茫,万物忧戚。太阳沉没了。忽然,余光上射,万箭齐发。遥望西天,一片金黄。伟人故去皆如是矣。(《相模滩落日》)

  我们所见过的写落日的散文,一般侧重于山光水色、余光反照的客观描写,或从中引出悲喜之情,而《相模滩落日》却不同。作者不是纯客观描写落日与后辉下的海滩奇景,而是把自己置身于风平浪静的黄昏滩头那“庄严之极,平和之至”的气氛中,描写心灵上引起的触动、顷刻之间产生的特有的感受—“大有守侍圣哲临终之感”,“伟人故去皆如是矣”--一种“宏大无比的悲喜的情绪性体验”。这种体验当然是一种情感,但不是个人的悲喜之情,所以作者说:"有物,幽然浸乎心中,言"喜"则过之,言"哀"则未及。"经过理性纯化而超乎"喜""哀"之外的这种感情,无疑是哲理化感情。

  赏析:

  兰亭集序

  王羲之

  永和九年,岁在葵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夫人与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取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虽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故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列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敢于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