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南行散文(2)

时间:2021-08-31

(三)巧遇金刚坛城

  来到郎木寺,幸运地碰到一个重要的法会——金刚坛城。制作坛城是喇嘛修行的一种方式,其艺术感染力让人们惊叹不已!

  扎西信奉藏传佛教,与寺内喇嘛颇有交情。有了这样一种渊源,便可以让我在到达的当天,不用停留就直接进了寺院观赏。郎木的寺院好大,我们出前殿入后殿,慢慢地观赏那些精美的佛像、酥油花。墙上那些描绘精美、色彩艳丽的唐卡,蕴满了不同凡俗的意境,顿时让我的一颗心,凭生仰慕,心驰神往。

  因为殿内肃穆的`氛围,与本有存在的敬畏心更增添了神韵!恰恰诵经堂内,大喇嘛端坐在上首,引领着一众弟子们上早课诵经。不敢扰了这份清修肃穆,我和扎西轻悄地绕行到后面,去最后一个殿堂里欣赏金刚坛城。

  最后一个大殿背靠大山,高高地占据着山腰。殿门外,金刚上师端坐着,披裹着整齐的衣服,白花花的太阳倾泻下来,热自然不必说。又因为仪式需要火供,上师的面前还有一个大号的火盆。上师时不时的接过弟子递上来的贡品,有序地投入火中!程序之件诶繁琐更是让我目不暇接。

  我惊奇地看着,回过头来问:“扎西,这是在干什么?”

  扎西紧跟在我的后面,也看到了缭绕的青烟,面露喜色:“这是要毁坛城。你人品不差啊,可以分到坛城的沙子!这个沙子在藏区是祥瑞的东西,得到可不容易!走,先进去欣赏一下坛城,中午就要毁掉了!”

  进入后殿,扎西与执事的喇嘛打过招呼,说好给我留一些。大喇嘛答应后,跟扎西说:“带你的客人站到一边看吧,我们还有一个仪式没完成。仪式完成,你的客人可以拍照的。”

  我和扎西静静地站在一边,给他们让出通道,看着他们来回地穿梭在其中;一边疾行,时而还要停下来拂拭着坛城,然后以额相抵告慰神灵!

  心里叹息着,寻求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扎西的脸上。扎西轻声的给我介绍着金刚坛城。原来金刚坛城是先由两个僧人勾画出轮廓;再从中心用掺了藏药的细沙,开始堆积佛像及周围坛场。构图之细腻、色彩之艳丽、场面之庄严,无与伦比。

  我细细看着眼前这完成后的坛城,色彩之隽丽、坛场之繁华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创作完成后的坛城经过短暂的庆祝(水供和火供)后,由当时主持作画的金刚上师用刷子抹平。扎西解释说,这是为了展现生命的短暂易逝,并昭喻世人做事漫长的付出与坚持,而收获却是短暂的!

  仪式接近完成时,面对着金刚上师伸出刷子扫沙那一霎间的决断,我一个旁观者尚且扼腕叹息,他又如何承受着这心中的忍痛?!

  原来,画沙,再扫沙,昭示着一世繁华左不过是一掬细沙!

  摇首叹息之间,我猛然发现一个喇嘛面对被毁掉的坛城,离开时几次回首,脸色虽然平静,但眼角里却滚出了热泪。

  那几滴泪沉甸甸地砸在我的心上。扎西看出端倪,带着我去走到墙边,立定后一起观赏那些唐卡,讲白圣母、讲六世轮回、讲他们的活佛,最后顿了顿说:“世上没有活的佛,只有觉悟的人!人一生从一无所知到一无所有,其实重要的是中间的过程,那就是觉悟后的修行!”

  心有触动,我不觉得抬脚走出大殿,默默前行。没走多远碰到一个玛尼堆,扎西指着玛尼堆说:“你知道玛尼堆,但你知道玛尼堆为什么要扔石子吗?”

  “看,”他一指玛尼堆一侧的山崖,离地约三米左右有一个洞,洞口有大约半平方米的样子。“那是活佛的裤子破了,所以扔石头把破洞补上。你来试试,每天只有三次机会。”

  其实,他哪里等我回答,就是为了逗我开心呀!

  我收起那些凌乱的思绪,找了三枚石子,瞄了一眼洞口,双脚一蹦,手一扬顺势把石子投掷出去。

  “哎呀,差一点!”

  我不顾他善意地奚落,兴致一下子来了。第二次很干脆地后退了几步,来了个完美的助跑,找了一个位置略一停顿,一跃而起。“哎吆吆,冒尖了!”扎西在一边拍着巴掌说,“哦,只有一次机会啦!”

  我轻轻呼了口气,找个位置站定,扬了扬手轻轻掷去。嘿!进了!

  我开心地跳起来:“进了进了!”

  扎西在一边慢慢地:“越随意就越容易成功!这就是本真的修行。”

  我侧过脸,冲扎西一笑,算是对他的感激。

  是啊!人来于尘土,又归于尘土,多少年来,总是有人在质疑和答疑;也许人这一生就需要这样一个耿耿忧心的问题来支撑。

  佛离我很近,我的灵魂却不能依附,那又何必去背负那份痛苦?佛管得了雨疏风骤后的残酒,哪里还顾得上杏花春雨的空明!

  我随着扎西缓缓地登上山,回头眺望着,山下绿野中那金光闪闪的庙宇;舍利塔的金顶刺入长空,亮光闪闪,如同世间涌动着最后一抹生动!

  (四)宿在藏家

  扎西说,来到这里,不能不去藏民家住一宿。然后就张罗着拼车去扎尕那的藏民寨子里。

  从郎木寺到扎尕那,一路上山路崎岖,两侧峭壁陡立,前几天这里还下过大雨,有些路段还有落石慢慢地滑落。随着树种变换,我知道海拔在慢慢地降低,高山草甸植物景观换成了低海拔的阔叶树林。

  车子在山路上爬行,每一个转弯处的景色都令人惊叹。仿佛呼啦啦地,拉开了一挂青灰色的帘子,满目都是绿色如潮的风景。崖壁上古树苍莽,青翠欲滴,而树干却历历可数。绿色里,间或暴露出青灰色的底色,后面衬着湛蓝的天,偶有大朵的云团倚在山头,小朵的云团在随着微风悠闲地飘散。风光绮丽,使人陶醉不已!

  一路颠簸,午后终于抵达藏民阿班的家里。这是一个家庭式的旅馆。同车而来的几个广东人都被安排入住二楼客房。我却被安排到一楼主人家的客厅里。

  藏人在客厅里供奉着活佛,三开间通着,看上去很开敞。一进门就会闻到浓郁的酥油茶味道。这个正是我喜欢的,来到藏民家不就是为了体验一些地道的民俗吗?

  隔壁住的是阿班一家。阿班一家五口人,一个老妈妈,一对儿女和阿班夫妻俩。从住房的外面看应该是当地的殷实之家。房子里外全部是木板建成,客厅的的中间还立着四根浑圆的木柱!

  在屋子里静坐一会,酥油茶的味道淡去。你就会闻到一股木头的清香流动在空气里。

  阿班曾经在几年前患过病,听他儿子讲是癌症早期的病灶。这些年吃了许多藏药才逐渐康复,但至今身体还是比常人羸弱;汉语说的也不好,所以待人接物这些事情,都是儿子班代才让来代劳。班代才让上过初中,基本的会话尚可,但是深入的交谈就会有一点困难。但是看得出班代很喜欢与汉人打交道,我观察了他一下,结合他谈话的主题,发现这个孩子其实是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很新奇,正如我们对藏族同胞的生活心存神秘!

  看我一个人坐在他家的长椅上,班代叫他妈妈给我煮了大茶。坐着和我聊了一会。小伙子很直爽,除了回答我的问题还跟我谈起了他的理想,和自己的未来人生规划,也让我领略了新一代藏家人的风采!也因为语言不流利闹得大笑不已。

  开心的笑声把一同拼车的旅伴们吸引下来。他们一进门就惊呼房间的奢华,一边逗着班代!班代听出言语中调侃的味道,推说要忙转身离去。我把自己从语境中剥离出来,空空的脑袋却又像装满了心事!身边那些喧哗丝毫不曾入耳!

  窗外,阳光透进昏黄的屋子,一个穿着宝蓝色藏服的小姑娘从窗台探头探脑的瞅着房间里的我。

  我看着那双眼睛,纯净如水,盛放着好奇;不由得心里一动,嘴角跟着心动随即上扬!我站起身,冲她招了招手,看着她转过房子,从门口蹦跳着进来,披着一道昏黄的光束。我起身,从背包里拿出带来的巧克力,递给她,看着她乐滋滋地接过去。我蹲下来,轻轻地环抱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大声说:“那久措!”因为语调和发音的原因,我始终无法确定她的名字。

  我们重复不断地对话惊动了隔壁房间准备食材的班代才让。他走出来纠正了女孩的发音,也顺便介绍了一下孩子的身份。我这才知道这个小女孩就是阿班那一对儿女中的女儿---班代才让的妹妹那久措。要是不说,我还会以为是班代才让的孩子呢!

  隔壁那个忙着为我们烧水沏茶的女人竟然与我同龄。十六岁结婚,第二年就生下了班代才让。我惊讶的张大嘴巴,十六岁,我还是一个学生呢!就是现在的我,仍然是心智简单如同孩童,班代的妈妈竟然是要做婆婆的人啦!说不出心里真实的滋味,有些艳羡又有些伤感!

  艳羡班代妈妈这种简单的生活———农妇山泉的甜味人生;失落什么呢?至今也理不清是为她生活的苍白,还是为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现代文明人在悲哀!?

  二楼的旅伴们也过来围着那久措,逗着她玩了一会,都上楼去了。这边只剩下我和女孩,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

  我从茶几上拿起一本《甘南纪事》坐在窗下翻着。视线之中有个小小的影子靠过来。哈!是那久措!她怯怯地看着我,我冲她一笑,她便乖巧地坐在我身边。这时那久措脱下了藏袍,装扮跟汉人无异。只有两腮那抹红还提醒着与我们的区别。

  “你看什么?我也认识字!”那久措用蹩脚的汉语说着,用手指着书上几个字,嘴里吟哦着:“a,o,e......”然后就开心的笑,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我拍拍她,说了几句表扬的话,她的眼里便充盈了无限的惊喜。孩子的世界真是纯净简单美妙啊!

  我索性放下书,慢慢的同她聊天,她总会用汉语夹杂着藏语,重复好几遍,我也只能听懂一部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的好心情。

  我问她:“那久措,你知道叫我什么吗?”我问这个问题时,心里实际的想法是看看她会不会说“阿姨”的汉语。哪知道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就在我打算告诉她时,她很羞涩地,一改刚才高亢的声音,低低地说:“妈妈!”

  我一愣,继而就是会心一笑:“可不是吗?不是妈妈是什么!”

  我轻轻抱起她,放在腿上,蛮有兴致地逗着她。她的妈妈从窗外看到,送过来善意的微笑。

  一个下午的时光,就这样在愉悦的嬉戏中过去,旅途的疲惫因为心情的愉悦一扫而光。

  直到班代的妈妈把饭菜端过来,喊着那久措走的时候,才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我忽然想起来时准备的点心,就探身去拿。忽然,那久措稚嫩的声音响起:“走光了哦!”饶是她汉语说得再不好,这句话竟然清晰地表达出来,应该是得益于现代电视传媒力量的强悍!

  我先是愕然,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按住领口;继而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另一只拿着点心的手顺势扬起来,轻轻拍在那久措的脑袋上。她看出我的善意,半是狡黠半是得意地冲着我“嘿嘿”的笑!她的妈妈也略带歉意的笑着。

  三种味道的笑声使得佛堂内凝重的空气流动起来,酥油茶的膻味里竟然流出了香甜!这笑声就像丢进湖心的石子,昏暗晦涩的空间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夕阳下镂花的窗棂和门楣,一份生动在慢慢滋生,独守这份流动着的芬芳 ,享心灵片刻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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