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三章散文(2)

时间:2021-08-31

剥桐子

  在儿时认识的植物中,油桐树占据了重要的一环,这得益于我们住在城乡结合部的优势。那种春天开满白色的花朵,秋天能出棉桃般果实的树,在儿时的农村到处可见。

  上“农业基础知识课”时,老师就给我们讲过油桐与油茶、核桃、乌桕并称中国四大木本油料植物。油桐榨出的油叫桐油,是一种用途广泛的工业原料。油漆、油墨及电器制作等都要用到桐油。生活中也到处都能见到桐油的影子:下雨时用的油布伞、担水的桶,洗澡用的大木盆都是用桐油刷过的。曾经在嘉陵江边见过木船维修的情景,那些木船的船身,无一例外都要用桐油刷上几遍,这样才会防水防腐。

  尽管在课堂上对这种神奇的植物有了初步的了解,但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把那些桐籽从棉桃状的果实里剥出来。直到那年的秋天参加了为期十天的支农活动后,才知道剥桐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支农的地方离家较远,足有二十多里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得出发。这对于一群十来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个考验。在学校的操场集中,清点好人数后,就在老师的带领下出发了。

  越往前走,乡村的气息越重,道路也由宽阔的马路变成了乡间小道。已近寒露,早晚都有些凉了。小道旁的草虽然还是绿的,但已经显出了衰老的迹象,绿色中夹着些许枯黄。清晨,许多露珠在草上凝集,如果你一直踩上草上走路,不一会儿,鞋就会被露水打湿。种植在道路两旁的油桐,叶片已经发黄脱落,偶尔有几个没有收尽的油桐残留在枝头。那果实的绿已经不那么纯了,变得有些发干,呈现出一种间黄间绿的色彩,还夹着些许的红。靠近山坡的草丛里,有秋虫在鸣着。引得几个男生恨不得停下脚来,去寻找那些会掐架的蟋蟀。微风吹过,带来泥土的芬芳。不知是谁哼起了电影《红孩儿》的主题歌:“准备好了么?时刻准备着,我们都是共产儿童团……”不大工夫就变成了大合唱。

  劳动的地方是那个生产队的晒坝,知道我们要来,生产队早就作好了准备,晒坝上摆着一圈小板凳,前面堆满了又黑又粘的东西。一些箩筐也摆在那里,那是用来装桐籽的。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这次支农的任务就是剥这种又黑又粘的桐子。

  队长给我们做了示范:用手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剥去,那些饱满的油桐籽就出来。队长告诉我们,油桐籽是有毒的,千万不能吃,就是一颗也不行。正值农忙的季节,在讲解了这些注意事项后,队长留下了一个老者陪同我们,就匆匆走了。

  于是,我们就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新鲜的油桐果实长得很紧密,桐籽很难从里面剥出来。采摘下来后,要堆在背阴的地方,泼上一些水让它的外果皮腐烂,经过十多天的沤制就很好剥了。腐烂了的桐果又黑又粘,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不大工夫,我们的手都变成了黑色的。秋蚊子也来凑热闹,冷不防就给你来上一口,用手一拍,在打死蚊子的同时,也将劳动的痕迹留在了肢体上。最可气的是蚊子会来咬你的脸,一拍一打,就成了花猫样。于时,你看我,我看你,见有人脸上是干净的,就变着法子让那脸上也沾上黑,一时间热闹非凡。

  那时节,支农的活动很多,有时一个学期就会进行好几次,少则三天,多则一个星期。像这种一干十天也有。老师怕影响我们的功课,会利用这些时间给我们补课。这种在外面进行的教学往往会收到比在课堂上更好的效果,只是没有黑板,无法版书,对一些生字老师只能作口头上的讲解。最高兴地是老师讲的那些励志故事,什么“悬梁刺股”、“戳壁偷光”、“司马光砸缸”等,都是那个时候听老师讲的。现在想来,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老师给我们讲这些,不外乎要我们发愤学习,也是用心良苦的了。

  堆在晒坝上的桐子剥完后,在那位老者地带领下,几个男同学来到生产队公房后面的一个洼地里,将那些堆积得像小山的桐子装满箩筐,再抬到晒坝上来。

  由于离家远,午饭需要在外面吃。事先每个同学都交了几斤米给学校,说好了,不够的由受援的生产队解决。第一天队长就叫人背了几背兜红苕过来,全是那种红心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我们在晒场边支起了锅灶,学校管生活的老师带着几个女同学专门负责煮饭。

  至今依然记得那时的伙食:红苕稀饭,煮得恰到好处,用的是井水,很是好吃。至于菜就是由学生自己带来了。那个时候,生活水平不高,再加上是来支农的,不可能带多么丰盛的菜来。同学们带的大都是泡菜、凉拌菜等物,赶着某个同学带来的凉拌豆干,就是上等的佳肴了。大家把带来的菜放在一起,就成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十天时间虽然不长,但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直到今天,仍然记得那段难忘的岁月,记得那年秋天去农村剥桐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