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童年塔影
三岁那年,爸爸将我带到城里上幼儿园。那时,妈妈还在老家教学,我们一家三口分居两地,每隔两个星期天,爸爸才带我回老家,到妈妈教书的学校享受全家团聚的欢乐。幸福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双休日两天我还没有玩尽兴,爸爸就拉着我上了去城里的公共汽车。我哭着喊着闹着要妈妈,可都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和爸爸回到城里,过起了两个“和尚”的日子。因为爸爸睡觉前老给我讲的故事,大都是从前有座山,山中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所以,邻居们就戏称我们父子俩是“大和尚”和“小和尚”。
妈妈的吻,甜蜜的吻。不管爸爸怎么哄我,给我买好吃的,买玩具,讲故事,但我还是不由地想妈妈。为了哄我开心,如果双休日不回老家的话,爸爸就会带着我到处游玩。他这一招很管用,好奇心和玩性很快就让我忘记了想妈妈。
在我五岁那年的一天,邻居裴阿姨带着我的发小媛媛去看她姥爷。我正和媛媛玩得起劲,便嚷着也要去。时值九月,秋高气爽,裴阿姨就说她们反正也没有什么正事,要不都带着孩子玩去,相当于带孩子进行一次秋游。
我们刚走到大院,赵阿姨听说我们去秋游,也勾起游兴,就带着已上幼师的女儿加入了我们秋游的队伍。
爸爸和裴阿姨分别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和媛媛,赵阿姨母女各骑一辆自行车,一行六人,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就出发了。
媛媛姥爷在距市区不远的安邑古镇一家工厂当门卫。我们自行车队伍一边说笑,一边赏景。大约行了一个多小时,就出了城。
此时天高云淡,秋风送爽,公路两边树木参天,田野瓜果葡萄飘香,水库如镜蝉声四起,古镇街衢纵横交错……我正新奇地看着,爸爸把车子停在一个小巷口,指了指前方让我看。我看见在参差不齐的民房群里,隐约可见一座砖塔,它如鹤立鸡群,高高耸立。
爸爸对我说,看见那座塔了吗?我说看见了,怎么塔顶裂开了呢?爸爸说,这塔年代非常古老,经过多次地震,虽然塔顶震裂了,但裂而不倒。你看有多神奇?
我想要前去看塔,爸爸说,那塔看着近,其实还远着呢。以后有机会再看吧。说着,我们就骑上车继续向媛媛姥爷所在的厂里走去。我坐在车上,还一直扭头回望那裂了个大缝的砖塔。安邑塔塔顶裂缝、震而不倒,让年幼的我感到它是那么的神秘,心中居然产生了一种敬畏……
二、三访古塔
自从那次安邑之行后,神奇的安邑塔便印在了我脑海里。
日子平凡,时光匆匆。不知不觉,花开花落已八年。我从拿着玩具枪玩打仗游戏、吃着“大大泡泡糖”看“动画城”、骑着童车满院疯、摇着呼啦圈争冠军的玩童,到了听着MP3聊QQ、上课忙里偷闲看漫画书、晚自习回来做家庭作业的中学生。
这八年,世界日新月异,城市发展迅速,生活普遍提高,人情却不那么厚重了。这八年来,妈妈也调到了市里,我的个头也快赶上了父亲。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习压力增大,青春逆反心增强,我的心里想接受的东西很多,更新的也很快,抛弃过很多东西,割舍过很多东西,然而安邑古塔却始终在我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在我初一那年的十一假期,在我的要求下,爸爸妈妈带我专程去寻访安邑塔。这一次,我们近距离接触了安邑塔。
我们进入安邑太平兴国寺的大门,此时这里景点还未形成气候,我们进去时,管理人员也不给我们要门票,只告诉我们不能离塔太近,小心被塔顶掉落的砖砸伤。
我们走到距塔五、六米的地方,围着塔细细地观赏了起来。塔体的青砖,已被岁月风雨和黄土尘沙染成褐灰色,犹如历经沧桑的老人,尘满面,鬓如霜,给人灰头土脸的感觉。塔高七、八十米,一条不小的裂缝从塔顶向下蔓延。
塔底部有一方门,旁边有民国三十年立的一通碑,上面记着:兴国寺塔“明嘉靖二十六年地大震,自顶裂至七级,缝宽尺余;万历地震分而复合,可谓神矣。民国九年(1920)大地震,将塔尖摇落而塔之全身尚属无恙”。我们自然是不能进塔门的,管理人员告诉我们,近年来,塔顶不断有塔砖掉落,政府正计划筹资对古塔进行修缮呢。
由于离塔太近,要看到塔顶的裂缝,我们只得向上仰视,脖子都仰得发酸。此时,我想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诗句。爸爸也说,距离产生美。看来此塔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我们还是在稍微远点的距离欣赏吧。
爸爸又把我带到七年前我们停车看塔的地方,以塔为背景给我留了个影。我感觉此时看到的古塔和七年前没有什么不同,而媛媛姥爷却在几年前去世了。我便有了物是人非、世事变迁的感叹。
高二和大一时,我又和同学先后来过安邑太平兴国寺两次,但都因里面进行维修而谢绝参观。我们只好围着寺外街上转着看塔,当然也会到我第一次看塔的地方驻足远望。我望着高耸巍峨的古塔,回想起以前的许多往事和有关古塔的神奇传说,便思接千载,感慨万千。
三、古塔往事
安邑塔为八角形楼阁式砖塔,原有十三层,高八十余米,现为十一层,高七十余米。
古塔建于隋代,名曰“舍利塔”,应该是存放佛祖舍利的地方。到了唐朝武周时期,佛教兴盛,各地大兴土木修塔建寺。大概在这个时期,“舍利塔”更名为“南海观音塔”。这其中还有一段流传悠久的传说佳话呢。
唐朝初年的一天,一个老妇人求见绛州府安邑县县令。这老妇人声称她是佛教信徒,看见治所内的“舍利塔”破损不堪,便提议对其修葺。此时,佛教进入鼎盛时期,就连皇帝都成了佛教的信徒,县令怎敢怠慢?只是发愁银两不足,人手不够。
老妇人听后,主动请缨,由她招募修塔义工,并负责监督施工,只让县令将修葺的材料购置好即可。
之前,就有好多民众要求维修古塔,但一则缺银两,二则嫌麻烦,县令就一拖再拖。现在好不容易有人主动帮他打理,这犹如瞌睡给了枕头,县令欣喜万分,便当即同意,立即授权。受苦受累的是老妇人和众人,而功劳荣誉则是归自己,他何乐而不为?县令便很快安排人筹集到了银两,置办好了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