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那么靠近幸福散文(2)

时间:2021-08-31

  我当时能得到的赞助是父亲每半个月的十五块钱。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要在我的日记本后面记录我每天的花费,因为我必须要计划好,不然就要饿肚子,体校门口的烧饼是两毛钱一个,什么时候能买一个烧饼对我来说就是天堂一样的生活。而这样所付出的代价就必然是饿肚子,好在祁自挺校长是个很好的老师,(在我幼小的心里,觉得称呼老师是含有更深的感情,而教练就简单的多。所以我一直称呼祁自挺校长为老师。而韩大伟是一直以教练称呼的。直到十几年后我们成立了同学会,韩大伟让我们以后称呼他哥,我和学友们才改了称呼)有时候会邀请我和一个师兄去他家吃饭。这样也会减少我的开支。但是运动衣和运动鞋的梦想还是不做的好。因为那是奢望。当时为了我们篮球队能更好的训练,要求每一个人必须拿出来十五块钱买一个篮球,这也是我在家就要用上绝食的方法才最终得到的。

  这样贫苦的日子在今天回忆起来,也是美好的,特别是回忆起那些好朋友们。

  为了节省费用,父亲把家里唯一的自行车给我,我两个星期回一次家,有一次回家,早上我和一个同学训练过,去吃饭的时候,食堂已经没有饭了,我们就想着回家吃。我们飞快的骑着破旧的自行车离开县城,我记得一开始我们两个洒脱的样子,破旧的衣服在渐渐升起的太阳光里面鼓足了风。但是渐渐的我们越来越慢,直到后来饿的连骑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推一段再骑一段,那次是我第一次深刻的理解饥饿的滋味。

  我也从那时开始理解为什么我们那里的人们说很多的事情都是带着一个“荒”字的。比如“饿荒、饥荒、渴荒、使(累)荒……”

  到星期天下午,骑车去学校的时候,路上,我捡到了一张钱,是多少面额没有看清楚,我估计是五十,那是公元一九九二年秋冬之季,我紧张的把钱塞进裤袋里,然后骑上车故作平静的骑了一段,看看后面好几次,确定没有人跟来,路过我所在乡镇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去交给派出所,最终我还是骑着过了乡镇,然后飞快的骑了好久,才一只手扶把,一只手去兜里摸出来拿钱,再次左顾右盼回首看看确定没有人,才敢低头看,哇,是一百。

  这一百块钱我存在祁自挺老师那里,后来买了一双运动鞋,一件运动衣。就因为这双运动鞋,毁了我的冠军梦。(我对这唯一的一次的捡钱经历的印记永远无法磨灭,十几年后有一个学生买了两本书,书商忘记跟他要钱了,他回到教室问我怎么办,我说如果你不希望自己在十几年后回忆起来后悔的话,现在就给他)

  天气越来越冷,因为第一次买运动鞋,连大小都不知道,当知道的时候,右脚已经被磨的血肉模糊,烂了就只好休息。好些再训练。反复几次之后,韩教练就说我了。我只好穿着布鞋训练,这样的贫穷使我变得敏感和自卑。

  这时候,安阳篮球队让我去试训。我去了,和李振江住一个宿舍。一个星期之后,篮球队教练宋子健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要我去安阳体校上学。当时别人要交两三千的,教练知道我的情况,要我交八百。我对宋教练说,八百可能也拿不出来。教练就说,我给你父亲写封信吧,你最好能让你爸爸来学校和我面谈一下。

  不用猜测就能知道我父亲的反映,自然是不去的。我只好还在县城。这时候,我的脚在早上训练的时候开始无缘无故的麻木,然后是疼痛。韩教练的父亲是县医院的内科主任,韩教练就把我带到医院给我拍片,费用还是他出的,十块钱。

  片子出来之后,韩大夫专门找个骨科专家给看。然后,韩大夫对我说,你以后别练体育了。从那时我知道什么叫晴天霹雳,也知道一种病叫“无菌性骨坏死”。

  原来第一双运动鞋太小,把右脚的第二个趾头和脚掌相连的地方弄成粉碎性骨折,然后长时间的没有治疗,就形成了坏死。

  我从县城回到了原来的初中,我的原来的三年级的同学还没有毕业,谢会斌老师说你还来咱这个班吧,能学多少学多少,为你下年复读考师范做准备。(因为当时考上师范就是吃上皇粮了。所以这是个脱离农民身份的捷径,这也是父亲一直念叨的原因)

  但是岳爱学老师坚持让我留在二年级体育班里。那时,每当下午后两节课同学们都去训练,我所能做的就是独自发呆。没有任何人来了解或者安慰我的心灵,也许我的心灵在经历这些的时候血肉模糊,然后又自我痊愈。仿佛我的脚,所留下的伤痕是外表看不出来的。从那时开始,我学会用笔来记录我的痛苦,我的无处倾诉的苦闷。

  在体育班上到三年级的时候,我参加了县三中的文学社,还获得了一次文学奖,一首被评委们改的面目全非的《故乡的小径》。但这满足了我的虚荣,也使我在迷茫和苦闷里面找到了一个虽然朦胧却有些许目标性的寄托。我想成为诗人。

  汪国真的诗,席慕容的诗,徐志摩的诗,还有雪莱,惠特曼。我虽然很多都读不懂,但我依然如饥似渴的阅读、背诵。

  有一天,我想,为什么我不自己办个文学社呢?这样一想,就和当时和我一同参加高中文学社的崔娜商量,然后我们在一起商量了整整一个月,包括章程,交稿审稿出版等等。然后我们终于在得到学校老师也是当时我的语文老师毛广军老师的支持。然后我们在各班发起了招募会员的通知。

  我们的文学社叫古寺文苑,出版的刊物(油印)叫古寺钟声。当时我因为是三年级,学习紧,所以在选举社长的时候,我辞掉社长,由崔娜任社长,我,谢燕燕,周丹静任副社长。还有好几个编辑。

  我们以最朴质的心和最原始的方式来实现着最纯真的梦。

  而这样的故事必然是自然的凋零。当我第一年没有考上高中。进入复读班的时候,我已经在这个学校五年了,当我复读结束的时候,就是六年。我父亲说我是学生种。这个称谓是父亲给我的最荣誉的赞扬。我终身难忘。

  这个时候,新的班主任郭臣良老师对我说,如果你再插手文学社的事情,你就不要在我这个班里了。这样的关爱使我毅然决然的放弃了又一个梦想。开始我的复读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