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读郁达夫心情日记

时间:2021-08-31

  买书爱买全集,读书则爱读闲书。全集可通透一作家的创作的心灵历程。这套浙江大学出版社的《郁达夫全集》,寻觅了许久,买了,也没读。读博士时,曾请教文学史家刘纳先生,“除了鲁迅,20世纪您最喜爱哪位作家?”刘先生答曰:“郁达夫。”她没有给出多少理由,实际上喜欢一个作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昨天读田晓菲的《留白》,书中收一篇《半把剪刀的锐锋》,写郁达夫的,当然是写他的小说艺术成就。

  田晓菲说:“我读郁达夫的作品,常会想起过世的名导演胡金铨,他与徐克合作的电影《画皮》,一开场就采取了从光明热闹到黑暗冷静的过渡,创造出诡魅森严的气氛。”我赞同田晓菲的看法,可我读出的是什么呢,我反问自己。我在郁达夫的文字铺排中,品味出是晚唐,是李商隐,是“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的日薄黄昏。尽管田晓菲并不赞同把郁达夫的文字视为感伤的、颓废的作品,“把郁达夫描述为‘感伤’,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但是,在笔者看来,即便视作感伤的作品,也未尝不可,感伤并不代表颓靡,而是展现作者一种精神面貌,特有的气质。在当今,文学浮肿,文学家也以获奖为荣,掠名誉为荣。这种纯粹的感伤作品,也是十分的难得。何况,郁达夫当时是罹患肺病,低烧给人带来的情绪是“三底门答尔”(sentiment)。许子东教授曾调侃说,“五四时期,为了让儿子成为文学家,父亲们早早死去。”碰巧,鲁迅、胡适、郁达夫、郭沫若,大概都患了肺结核,保持着长时间的低烧、迷离,身体不适也让意绪不适。《郁达夫全集》第六卷,书信集,与孙荃、王映霞、周作人、陈碧岑等人的通信,大抵写到身体,皆是体况不佳,想想看,那时青霉素没有广用,肺病的痛苦,只能捱着了。身体健壮者未能思病者的百般苦恼。作家阿城提及鲁迅晚年的文章短之又短,揣测是体力不支,一开头就忙着煞尾。体弱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