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楼霏雨梦谈诗诗人随笔(2)

时间:2021-08-31

  夜里睡不着下雨。黔南的雨寂静而绵长,仿佛是从地上长到天上或从天上长到地上的丝藕。我在这里读懂了“木耳纷纷从板壁中伸出”以及梦亦非《黔南故事》《苍凉归途》等诗为什么写得那么绵长。时光在这里凝住了。一只飞蛾夜里闯入房间声音竟象隆隆的坦克一般响!

  我很惊讶在这样的村寨中,竟然万分奢侈地生活着一个时时浪迹不定的青年诗者,梦亦非这笔名有点象侠客(他回答正是他写过武侠《剑气萧萧》中的一个人物)。这个布依山寨有300个居民,全操汉语,我们去镇上学校(全为苗族、水族、布依族学生)全乡自49年以来还未出过一名大学生,原因是许多孩子小学毕业就回乡务农。去了趟他寨中小卖店,大约只有七、八种商品(蜡烛、电池、火柴、糖块等)邮递员不确定地一周来一回,骑摩托爬上来,“成堆的信差不多全是我的”,梦亦非说,“但邮递员总是神出鬼没,在你最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

  我在欣赏着他的读书楼,墙上有贵阳才子吴若海所题“亦非楼”,并两首吴若海用小楷所题戏笔《题梦亦非村居二首》:“先生茅舍正清明,一鸟当轩自在鸣。远望花开红复紫,春山雷过雨还晴。风喧檐下草木动,月上几头文字清。自有玄机谁识得,隔岸闲对一峰青……”勾想我80年代漫游大兴安岭山中友人不漏雨的小书房,90年代我在北京所见著名大学教授的斗室书房,及我在地铁东四十条兼卧、厨于一体的7米居室“书房”(因无处存书只好把书绝大都捐给民办大学图书馆存了)。古人有云有福是心闲和读书,工业社会认为有福是权势和财富。大约都有点道理。

  镇日缠绵雨细。我们几乎整天在谈论。谈民间诗,谈“70年代出生”的优秀与弊端,谈联接古典和西方古典,谈急功近利炒作的全面污染和毒化空气水土,谈好的文学评论特别是诗评论的缺乏,应由60、70年代出生自己产出几个,谈只有诗人自己才能兼为理论家,谈泛文类插入几种文体之可能,谈“转换”和“飞来的”一些名辞,如“文本”“遮蔽”等;他谈到他的朋友们,黄漠沙、黑黑、哑默、吴若海、李寂荡、谭X,谈他为什么写那么长的诗(最长的竞有50000字!)“这片神巫的家乡总是启示我去写下一些向经卷靠近的文字”,他对黔南广大的“巫色的山海”有一种魂归牵绕。(而我想到的是印象里的黑色民族装、装饰、暝想、夜、雨、漫长)。谈文学不要“断裂”,特别对60、70年代出生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