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录生活的随笔六篇
转角的春天
那天,记得窗前好象停下了一角阳光,有一种薄薄的暖意照在头发上。那时,办公室里只有安静。后来,坐在旁边的小杨就说了,说油菜花开了。
油菜花开了?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控制地惊呼,好象它开了的消息早就该告知我一声。小杨淡淡地说,是在出差回来的车上,看到油菜花开的。这句话象是一个不可争辩的证词,让人哑口无言。办公室里又是安静。心里恍惚就有了欣喜,又觉得有些可怜。可怜怎么就成了迟到的人,可怜怎么就被鲜活的季节抛在了一边。想想,如果连抬头看看春天都变成了奢侈,不是很可怜吗?
想来也合该是如此的吧。桌上端正的盆栽,花坛里整齐的植物,它们都被摆放得极安妥的样子,姿态难免有些僵硬,颜色也显得规矩,对于春天的印象就在见与不见之间漠然处之了。而不知谁家闲不住的栽下一小片菜地,也拘谨得躲在院墙的外面,又怎么能牵住被建筑丛林围堵的身影?于是,春天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却离得越来越远了。
想想,去年的此刻我又在哪里?是不是有一片麦叶青青在身边围绕?是不是看一片菜花金黄里乡人灿然地笑?那是在老家,时间是三四月间。因为清明,亲人墓前的痴望,因为牵念,女儿归回又黯然神伤。轻轻拔去坟前那棵树旁的杂草,轻声唤着至亲的名字,轻手捧上一把新泥,轻柔的心拂过那个清明的春天。情不自禁俯下身体,情不自禁敞开呼吸,呼吸着青草的香,呼吸着泥土的香,呼吸着菜花的香,呼吸着老家的香,久久地不忍离去。那日的风和阳光,笑和眼角的泪水,从来没有如此安然,从来没有如此沉醉。那一次,我与春天执手相握,不知归去。
于是,就想着出去走走,试着找到什么。于是,就在有些陌生的公交站台下车,然后朝着有些陌生的方向,一直向前走。午后有风,掠过一栋栋高楼。我在偶尔抬头的时候,看到几只风筝,它们迎风翩跹的样子,让人有一种接近自由的冲动。寻着几个穿着鲜亮的孩童,正在小径上奔跑。那小径延伸着,从一块呈四方形的绿茵地穿行而过。想是,时间久了,绕道走近路的人多了,在草地中间就走出了细窄的路,它笔直而又平坦,却有着泥土赠予的不一样的柔软。终于走上那条在记忆中相似的小径。小径不会知道,我不是绕道走近路的人。我只是愿意经过它的这片绿意,愿意在这样一个季节穿过街头的尘嚣,有一个不同的去处。草地上已锈出一方嫩嫩的绿茸,草芽里间或几丛高高低低的野花,淡黄粉红着摇摆,空气里就有了隐约的自然香。此时的我,穿着平底的鞋子,轻浅着脚印,轻叩着足音,兀自留连。仅凭一袭清淡的身影,一双已然苏醒的脚去丈量这夹在城市缝隙中的小径,放开常日的困缚,放开十趾去触碰这三四月的泥土,触碰这久违的泥土的气息。
小径不长不短,缓慢着步子,走过推着自行车的路人,走过怀抱婴儿的母亲,走过牵着小狗的老人,走过一群疯闹着的孩子……或许正是因为春天的到来,他们显得那样劲头儿十足,勃勃生气,让你在经过他们身旁的时候,总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上一眼。封闭的呼吸再次敞开。而当我再次抬眼时,忽然感觉眼前一亮,是满满的金黄灿烂,它们四四方方的阵脚,摇曳着春天的旗帜。就在蓝色脊梁的体育场和灰白身躯的大型超市之间,就在这两个坚硬的建筑背后,在这条小径即将转角的地方,我找到了错过的风景,找到了错失的流光,找回了春天的自己。
阳光太暖
在金色的暖冬中,没有落叶新尽的颓颜,没有往常的风雪。印射在那一端的影,起初浮现在梦里,被清风索绕。走进,影如愧花,耀眼,红艳。我听见似小泉叮咚的心跳声,但也不甘沉醉在梦里!那是什么,环绕着桑海余音的孤单,歌颂着几曲绵绵知心的歌谣?
原来那影,悄悄地在我走近便消失了。留下,几行素执一生的画笔。一笔一划都散发着青墨的清香,一笔一划,都毫不留情的印在了心里。原来那是内心的渴望,那是内心的奢求,那是内心的眷恋。最后,我知道将是我一个人独游。远方的松柏被荆棘缠绕,近处的灯火才息不久。黑暗等浓月折异成星辰才掉下万物的影,可属于你影已远去。
于是暖冬渐渐多上银雪,鹅羽是漫天的秀丽,苍白是万物的归属。我的世界少了你,于是,像那世界少了热度,生灵少了体温,它有怎样的苍厥,就有怎样的颓废。
我知道明天的阳光一定不会倾洒,但内心已经畏惧了这样的严寒。而你带来的阳光不是霓虹灯彩的绚丽而冷峻,不是夏日炽灼心灵的烦躁和哀沉,你的阳光是冬日里的旭日,在荒凉的景色中微微洒下,挑拨内心的光与热,像是最温暖的怀抱一样,不可缺离。街边,熟悉的景色突然陌生,我知道你的影一定藏在某个角落,我一定要把你找出来!我一定紧紧抓住,我一定不让你独自一人。谁让你痛苦,我就让他痛苦,我会努力逗你开心。
不知道,旭日是否还会降临。但我知道,我会追随着你的影,只等你一个转身。因为阳光太暖,所以不离不弃。因为阳光太暖,所以光阴凝聚。因为阳光太暖,所以万物朝着的方向,就是你。
也许你不知,我每次都会偷偷看你的影。消失的时候,出现的时候,甚至擦肩而过的时候。影如愧花,带给我不敢近身的观赏。但也带给我,最执着的追求。阳光太暖,所以,心灵永担。
——送崔若旸
雪飘天涯
寒风萧萧而至,雪花别样清幽,它高洁的姿容乃天所赋予,虽然只是短暂的存在,或许,正蕴含着我禅不透的玄机——
挚友来电,说:“今夜将会飘雪”我精神为之一震,翻找出那瓣珍藏的心香,让它于诗的意境里婆娑漫舞。我这边是;月光盈盈,只闻得;沁心的音韵和着清风里淡浅的暗香,伴着思绪蹁跹,缓缓地飘浮在水云深处,清浅自如。
窗内,燃一盏沉香,在烟雾缭绕弥漫中,打开古朴的卷轴,临风轻语。循一缕芬芳向外眺望,满苑花卉,吐蕊凝香,竟自嫣然。但这冬季的花儿与春时的花儿相比,显得清丽、冷艳。时有花瓣,踏着幽幽的古韵从树梢飘落,袅袅地破窗而来,落在我如雪的素笺之上。
想着友人那边,洋洋洒洒飘起的雪花,想着那冰清玉洁的绝世仙子,在她的身边,将以一种凄美的姿态如蝶翩跹着,心里真的羡慕。只是不知,那轻盈飘飞的景象,又舞起了谁的似水流年,我似乎清晰地看见了她站在雪地里,倚着梅枝,披一袭冷香,在清澈的冰雪中嗅梅的身影。
她说:“如果你在,我们就可以漫步雪地了”。我心为之感动,仿佛回到了那曾有过的夜晚。那一夜,月下笛声悠扬。疏影摇曳。记得,那飘渺的清音,惊落了一树繁花,落得我俩满肩都是花瓣。
此刻,我想对你说:尽管我们天涯一方,不能相见。然而,当南方那柔美的花瓣,飞舞旋转地飘落在我家乡的青石板路上时,我便能够在朦胧之夜,感受到幽幽的古镇风情。一如你现在,身边纷飞的雪花,已悄悄地,把你的情意带到了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