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鱼缸美文(2)

时间:2021-08-31

  芳菲竟象一片云彩来到了我们家门口,她拿着一把琴。周围的脏乱让她有点不自在,双眼充满忧郁的看着我哥哥,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他说: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这把琴送给你吧,我知道你也不想去借学校的琴。哥哥不想要,可看到芳菲就要伤心的样子,还是接过琴,让我抱着。哥哥并为请芳菲进屋,而是说:我送送你吧。她们离去,离我越来越远。母亲早已看在眼里,她站在我旁边抚摸着我的头。我扬起头问母亲:美国在什么地方?妈妈托起我的脸说:孩子,美国是另一个世界。而另一个世界是什么世界,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吗?人是因为世界太大而容易离散吗?我不懂,一点都不懂,扔下琴紧紧的搂住妈妈的脖子说:我不要你离开,不要爸爸离开,不要哥哥离开。父亲从里屋流露出难的的笑声来:别看小的上学不好,可不会白养。母亲道:我们两个儿子都不会白养,你呀别老训斥大的,他还不是和你一样犟的九头牛都来不回来。母亲笑了,父亲也禁不住笑了。母亲笑着对我说:人总是要离开的。{可她万想不到他的儿子,不久,竟彻底的离开了她,离开了我们。}

  春末初夏的一日,台风来袭。我和哥哥在楼上,父母在楼下忙生意。风开始不大,渐次愈演愈烈,吹断了鞋子招牌,砸在地上,啪的一声。我和哥哥在搂上下了一跳。母亲在下面喊哥哥去帮忙。接着房子开始摇晃。风如万马齐吼,猛扑过来。利剑一样击碎了玻璃门,象巨大的扫把呼啸而过,把我家所有的鞋字席卷抛出,鞋子漫天散去。同时,我正对面的窗户刹那撕裂爆开。整个二楼连同我裸露出来。我死命哭喊:妈妈救命!父亲急喊哥哥:快去二楼,不要管鞋了,保住房顶要紧。妈妈一边上楼一边向我喊:儿子别怕!父亲、母亲、哥哥,并齐了,拉住房檐,吊在半空,我紧紧抱住母亲的腿大哭。大人们也呐喊鼓着劲,父亲向狂风怒吼着,他喊:做人一定要保住个顶。

  风暴过后,房顶是保住了,而我们一家人不得不在一片狼藉的街上捡拾残存的鞋子。哥哥刚弯下腰,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象睡着了。而这次并不像上次在考场只睡了一会,他完全失去了知觉。父母亲吓坏了,母亲要打电话,而刘姨家的电话早被风吹没了。父亲背起哥哥对母亲嚷道:还打什么电话,赶快送医院!医院是亲人能够回家的地方,也是亲人永远离开的地方。哥哥被查出有白血病,正好是芳菲远渡重洋一年之后回家省亲的时候。她到医院看哥哥,只听哥哥说有一点贫血{哥哥也是被父母瞒着的}一对恋人相拥在一起,倾诉着彼此的思念,芳菲摸着着哥哥苍白的脸说:你好笨,就一点没觉察出来,我是最珍爱你送我的金鱼了。带到美国,每天都精心养着。芳菲把世界上最美的滋味终于送进了哥哥的嘴里,并不知道这是哥哥最后一次的品尝。

  父母隐忍着她们儿子命运的悲痛,砸锅卖铁四处求医,煎熬于充满恐惧和希望的各个医院。但,唯一的方法只能是不断的给哥哥买血浆。能够换钱的东西都卖了,包括她们的结婚戒指,储存的鞋子,当父亲失望的准备扔掉实在不能穿的一双鞋子时,母亲一把夺过,她试图补好这双被台风摧残的鞋,她说:做人总的有信,一切都会好的。

  哥哥倒在医院里了,他再没起来。妈妈对我说哥哥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我记得奶奶告诉我说,她的奶奶说过要和失去的亲人重逢,必须要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全都扔进苦海里,把苦海填满就能和亲人重逢了。我把自己所有喜爱的东西,有卡片、国旗、水晶鞋……统统都扔进了海里。“做人一定要保住个顶”,父亲给哥哥的墓前载了一棵树,他如此说着,“至少树可以给哥哥挡挡阳光”。

  在岁月之河汹涌的奔流中,谁都不能停留,也都有被淹没,离开亲人的时候。我逐渐长大,父亲也离开了人世,我和母亲相依为命。我虽没有哥哥学习好,但,让母亲欣慰的是我身体健康结实。在清明时分,我和母亲给父亲和哥哥扫墓。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天边出现一道彩虹。我对母亲说:听哥哥说,如果恋人重逢,就能看到两道不同颜色的彩虹。是真的吗?母亲笑了起来。是真的,我敢肯定。母亲说:既然你哥哥说了,那就是真的,做人嘛,总的有信。而我忆起哥哥写的那首歌——彩虹低声叹息,迷蒙旧歌如诉。歌声浮晃天地,浮进我的隐秘梦乡。彩虹低声叹息,往事深藏心底,往事浮晃天地。浮过我的悲伤恋曲。我独自徘徊,徘徊在我的隐秘彩虹下,我不为人知的彩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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