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难之后的母爱故事(2)

时间:2021-08-31

  门外不是国忠,而是一脸惊慌的邻长。

  “来坐。”她说,“你没午睡?”

  “阿母,”邻长唤了声,隔了一会儿才喘着气说,“我……我来跟你讨杯水喝!”

  “是冷的呢!”秋男的阿母说着正想迎入他,而才退了一两步却忽然想起来——要水喝?她愣了一下子,再看了看邻长的表情。

  “你要水喝?”她一边注视着他,一边倒茶水,而那水却偏过杯缘哗啦啦地洒落一地。

  “阿母……”

  “真的?”

  邻长点点头,而却没有再抬起头来。

  “死囝仔——夭寿短命!不孝子!”她突然狂吼起来,“你去死,死没人哭,去死!去死!早死我早出脱——”

  她猛转身,就将那杯子朝神案上先夫的照片摔去,玻璃碎片飞溅开来。

  “你们都去死,老爸后生一起去死,去逍遥!都去死!死人!死囝仔!”她指着神案狂吼着,用脚猛踩着斜躺在地上的照片,“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父子相携,去死!去死!”

  午后一时五十分

  苍老而落寞的瑞芳午后,雨才稍一停歇,街道那端竟响起尖锐的警示器的呜咽。

  “干什么?”有人问。

  “我闻到不好的味道,矿坑的味道。”那个在亭仔脚摆奖券、香烟摊子的残废矿工说,“要不要打赌?”

  午后四时

  阿菊和其他两三个妇人全躺在坑口工寮边摆出来的藤椅上,她整个下巴全是血迹,下嘴唇肿胀而苍白。

  秋男的阿母拥着国忠静肃地望着坑口那堆人群,耳边是挥拂不去的哭声、哀号。

  “我们不能哭,我们不能哭……”她拍着孙子的肩,喃喃不休地念道,扬过的风吹得她一头黑白交杂的发丝如枯草般飞散,国忠果真不哭,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远处的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