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下,我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说的还是那句:“我过去看看。”
说实话,我没想过两家父母会以谈判的形式完成了第一次见面。父亲一上来拿出了撒手锏,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摆在桌上,说:“少军那儿有多少,我不太清楚。我退伍的安置费和这几年攒的都在这儿了,一共4.6万元。多了,真没有。但是我想说,我是个军人,我这辈子教给我儿子,就是个正字。小婷肯嫁,我保证她不受委屈。少军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就先削(打)他。”
小婷的母亲听完了,接不下话。但一直不说话的准岳父却说:“那就这么定了吧。”
那天两家做了个互换的决定。小婷的父母拿出一套房子给我们,买车的事以后再说,父亲的存款用来装修买家电,剩下的,我和小婷自己筹。
从小婷家出来,我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说:“爸,谢谢你啊。”
父亲却一直黑着脸,沉默不语。第二天,他就买了车票回鞍山。临上车前,他忽然对我说:“爸这个人性格不好,在社会上挣不到什么钱。你娶个媳妇,还得住到人家家,委屈你了。”说完,他重重捶了我肩膀一拳,转身上车了。
我结婚后,父亲几乎很少来上海,我也很少回去看他。后来我开了家小公司,生意最风光的时候,曾准备订机票接父亲来上海玩,可他一口回绝了。他在电话里说:“少军,有钱也别乱花,你还有孩子呢,将来那是无底洞。”
小婷说:“我感觉你和你爸不是很亲呢。”我毫不掩饰地说:“是。我活的前12年里,有他没他一样。16岁上高中开始住校。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就四五年。”
其实,如果再细分下来,我和他共处的四五年里,有一半时间无话可说,一半的一半他在教育我,一半的一半的一半,他在揍我。记忆里,足够温馨的片段,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