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对杨逸远全部的情感,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一个源于血缘和基因、植在血与骨头里的字--恨。
杨逸远在我读小学时与他的初恋情人重逢,从此他就没有在夜里回过这个家了。那是个寒冬的夜晚,我已经睡下了。模糊中听见敲门声,然后是妈妈与谁在客厅说话的声音。
我本能地警醒,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门背后往外看,居然是杨逸远。
杨逸远说:"求你了。"
妈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已经有几年你都没提过离婚的事,怎么又突然提起?你和我说实话,也许我会考虑。"
这次轮到杨逸远沉默了,空气沉重得凝固了一般,终于他长长叹息:"她怀孕了,她已经快40岁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一周后,晚饭时妈妈突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说:"我和你爸爸离婚了。这样也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人了,是这个家的男人。"
我没有如妈妈所愿变成她期待的坚强成熟模样,恰恰相反,我由一个公认的乖孩子突然间变成了叛逆少年。厌倦学习,厌倦回家,甚至厌倦有思想。惟一还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玩网络游戏。那年我读高一,15岁。
在妈妈眼里,原先的我懂礼貌,懂事,帮她做家务,认真学习,这简直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全部依靠与希望。可现在呢?
妈妈哭着追问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想了想回答她:"没什么,青春期吧。"
死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杨逸远听说了我的事。离婚后,他由每月上门送生活费变成了直接往银行卡里存钱,我明确地告诉过妈妈,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人"。
所以,当我在学校大门口看见杨逸远凝重地注视我时,我满脸冷漠,视而不见地从他面前走过。杨逸远常常来,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我用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由开始做长者状想训斥教育我,变成了愤怒,后来是焦躁不安,再到后来就变成了压抑着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