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不起有些人的脸,却清楚的记得当时的事,从十七年前开始,我便开始不喜欢记住别人的联系方式。十年前,从福州回来后,我时常照镜子,发现脸上出现很多斑,嘴唇上的皮几乎全部要裂开,干燥的出了血,然后就结成巴,嘴边有一圈黑乎乎的痕迹,心情就莫名的开始低落。实际上我以前除了正常的洗漱外,很少照镜子,我怕看见自己的脸,和藏也藏不住的无精打采,满脸茫然与颓废,还有对外貌的过度重视,以及对自己的失望。
我想,我暂时陷入迷途,我要说服自己,绽开灿烂纯真的笑容,明天这样长,那些艰难地岁月都已经过去,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忘、放不下?世人皆薄幸,黑白常颠倒,于这世界多一份包容,于己,留分余地。
我想我一直活在梦中,直到现在,这种飘在空中的虚无感依旧存在,我可能要和我的梦一起被埋葬,不管是火焚还是土葬,总之要一起,化成灰烬。而现在我回头看看,发现留在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我们几乎很少联系,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成长伴随着蜕变、痛、矛盾和挣扎,年龄会把理智和热情磨砺的越来越清晰浅淡,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沧桑着一张脸,不再年轻的眼睛,不再年轻的皮肤,和笑容里,也平白无故难掩的悲凉。
我常常觉得度日如年,日子惨白寂静的不像是活着,但当我这样以为的时候,流水一样的年华就哗啦啦迅疾的'飞过,然后,我突然发现自己老了,有了白发,有了皱纹,有了所有沧桑的痕迹,变得少言寡语,有时,会很喜怒无常。我拼命想,想起我爱过的人的脸,却无论如何,再也体会不了当时的怦然心动、蓦然欢喜、刹那神伤。
原来,是飞鸟各投林,缘分已尽。有些人,即使彼此很多年不联系,但是心里还藏着对方,再次重逢,依然能够给彼此一个微笑,相处融洽;有些人,即使你尽了力去挽回,却最终还是,相逢是陌路,天涯不是距离,而是隔阂。我想我应该珍惜我现在所拥有的,我终于从那些年熬过来,过上了自己想过的生活:每天写写字、撩拨下琴弦、浇浇花、晒晒太阳、看看天。活了这么多年,依然改不了这个习惯,常常会突然望着某处走神发呆,然后,就轻易的落泪,我想,我是真的老了,靠回忆全力支撑着现在。
不,不,我还有我的孩子,我的丈夫。他上班还没有回来,我在等他。孩子刚才玩累睡着了,我现在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看着夕阳,手中捧着一本诗册。我想我是爱他们的,这个平淡的男人给了我最不起眼却稳定安宁的生活,他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是一个老实人,是一个正直的人,虽然常常吃亏,但我从心里是感到骄傲的。
夕阳的余晖将要散尽,想着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我合上了手中的诗册,笑着转身进屋,准备我们的晚餐。等他回来,跟他商量商量,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望我们的父母,还有给孩子讲美好的有希望的故事。
我在内心祈祷,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能到老。
细水长流,充实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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