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课,我便直奔奶奶家。呵,姨父姨妈、叔叔阿姨、舅舅舅母……一大家子都齐了。只见大家都在忙碌着:姨妈正在洗菜,姨父接过爷爷刚打捞上来的鱼,叔叔在烧火,连平日只知道宅在房里的弟弟也在清桌子、摆碗筷!今天的鸡、鸭们似乎也特别听话,没在坪里“随地大小便”;池塘里的鹅也兴奋着呢,展开婀娜的身姿翩翩起舞来助兴;平日里可黏人的小狗倒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期待;更别提那满院的桂花,开得芬芳又热烈,如同奶奶的笑脸,直暖到人心里去了。
才六点多一点,美味佳肴就陆续摆上桌子了:板栗饨鸡汤、水煮鱼头、孜然牛肉……样样摆放精美,芳香四溢,引人垂涎;悄悄尝一口,回味悠长。悄悄告诉你,这里大部分原料都是自家种养的,纯天然,绿色又健康;再加上奶奶的精湛厨艺,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吧。
开饭罗!我点了点桌上的人。咦,爷爷呢?正待开口叫唤,一个精干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T恤,牛仔中腿裤,锃亮的皮鞋,疏朗的头发服帖地往后蹲伏着,哇,这不就是一个帅小伙子吗?瞧他在饭桌上谈笑风生的样子,心理年龄恐怕真的只有二十岁。
正当我沉醉在这份欢聚的美好中时,不经意间一抬头,便被一道银光刺痛了眼睛——那是爷爷头上的一缕白发。
“爷爷也会老吗?”我再定睛看去:爷爷的乌发不过是染发剂的效果,新生出来的那一小截不又白了吗?爷爷的眼角、额头都有皱纹肆意爬行,隐隐还可见淡淡的老年斑。
是啊,爷爷老了,可我又真的长大了吗?爷爷奶奶住在离市区30分钟车程的乡下,虽然我每个星期都会过来,可哪一次不是吃了饭就匆匆走人?虽然有时候也会电话寒暄,可老人家的身体状况又真正了解多少呢?每次我来了,爷爷奶奶总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我吃,即便是今晚的鱼,为了有个更鲜美的口味,也是爷爷亲自下水打捞的……他们对我倾尽所有,竭尽所能,而我呢?他们日渐老去,而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忽然间,脑海中浮现出过去几年中秋节的场景,一样的'热闹有序,一样的温馨感人,不过那时候姥姥姥爷还在。他们此时会不会在遥远的星空之上看着我们呢?他们在祝福人间团圆的同时可否也会伤感自己的缺席呢?至少我是想念他们了。
我明白生老病死是必然,一如月有阴晴圆缺,可我多么不愿去面对爷爷奶奶的老去呀。如果可以,我一定把爷爷奶奶的大限推得远远地,越远越好!当然,这只是孩子的天真梦想罢了。但在此时此刻,我真的明白了: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忙”,而忽略了身边那些爱我们、关心我们的人。适当地停下脚步,看看身边的景,问候身边的人,你的小小心扉可以承载起更丰富美好的内容。因为我们总是习惯于一种习惯,习惯了忽视身边的所有平常,似乎那些平常永远都不会消失,殊不知,年轻的爸妈会衰老,健朗的爷爷奶奶会离去,到那时,我们的心若是没有一些美好的承载,又情何以堪呢?
中秋节是一个载体,更是一种警示吧。在这皎洁的月光下,我许了一个愿:但愿人长久,相守明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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