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文-勿拿恶俗当有趣
各种喜剧形式无不以“幽默”自诩,而幽默的关键词是豁达与智慧。
通俗地说,喜剧因素和喜剧效果的最主要构件就是不谐调,换句话,要想使某种东西变得好笑,就得使这种东西变得不谐调、不伦不类。比如,年轻女性头上扎个蝴蝶结不具有喜剧效果,因为这样很正常或者说很协调,但是如果她屁股后面拖着一条狼尾巴,就显得不谐调了,也就具有了喜剧因素和喜剧效果,所以在电影《看上去很美》里张元就让那个可恶的幼儿园老师屁股后面拖着一条狼尾巴。我现在的名字算是正常,因为符合中国人取名的一般规则,从中国人的习惯看,很谐调。但如果有一天我自我膨胀,偏要给自己改名叫“丁士比亚”,那就成了笑话了因为不谐调、不伦不类,这个名字便具有了喜剧因素和喜剧效果。
喜剧手法自然是一种需谨慎使用的艺术表现手段,因为并不是任何东西都适合拿过来进行“不协调”化和“不伦不类”化。先父年轻的时候就因为不懂得这一点栽过跟头。那时时兴一种集体舞叫“忠字舞”。据父亲后来回忆,这“忠字舞”确实像“送汤”(我们老家祭奠死人的一种仪式)。所以当年23岁的父亲在被强迫跳“忠字舞”的时候,大脑中灵光一闪,生平唯一一次运用了喜剧手法,竟然脱口而出:“像‘送汤’一样!”满场哄笑。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被批斗了一个多月。
鲁迅先生说:“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对于那些“无价值”的,当然可以“撕破”,也即用“不协调”化和“不伦不类”化的方法解构之。但对那些“有价值”的,能不能手下留情,从而为我们的生活留一份温暖、感动和向往?事实上,有些东西我们离开了它们几乎就没法生活,最起码没法很人性化地生活,这些东西永远是神圣的,比如伟大心灵的深邃,比如“头顶的星空”,比如内心的渴盼……
在一场晚会上,有个诗朗诵节目,朗诵的作品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诗写得好,朗诵得也好。朗诵完毕,隔了好几秒,观众席才响起掌声。我想,对于习惯了流行音乐的年轻一代,或许这样的美在他们的心中引起了惊讶:原来文字本身可以这么美!原来朗诵可以这么美!对于年长一些的人,这样的美许是一下子连接起那些简单、朴素而充实的往昔时光。而对于了解林徽因作品与生平的人,则会在陶醉于这种美的同时,感念一代伟大女性林徽因对后世的心灵馈赠:灵魂的丰富与深邃,面对苦难的从容、平静与庄严。
而这一切,都被那个晚会的主持人给“撕破”了。朗诵完毕正准备步下舞台的几个人,被他拦住了,他先是问他们各是什么地方人,然后要求他们再用各自的方言再把那首诗朗诵一遍。主持人无疑是想用闹剧的办法制造舞台狂欢,结果可想而知,尤其是有人用不知哪里的方言,把“是燕在梁间呢喃”念成了“是燕在梁间嘟哝着”,观众席上更是腾起一波又一波的笑浪。而我,却像吞了一只死苍蝇。中国有个成语,叫“煮鹤焚琴”,这种感觉庶几近之!娱乐人士向大众取媚邀宠,也该有个底线,不能错拿恶心当有趣。
钱锺书先生区别过“幽默”和“滑稽”,他说:“真有幽默的人能笑,我们跟着他笑;假充幽默的小花脸可笑,我们对着他笑。小花脸使我们笑,并非因为他有幽默,正因为我们自己有幽默。”各种喜剧形式无不以“幽默”自诩,而幽默的关键词是豁达与智慧,以此衡之,现在充斥荧屏与舞台的,不少只是假充幽默的小花脸,滑稽而已。如若不信,打开电视看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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