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进入考场前,老师的那一句叮咛,那一声鼓励,悄悄地潜入了我的心底,那天,阳光好暖;
6月15日,当试卷缓缓平放在桌上,清晨的阳光跃然纸上,那天,阳光好暖;
6月15日,当我骑着自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阳光暖烘烘的笼罩在身旁,瞬间的释然使心灵彻底的沉静放松下来,那天,阳光,好暖。
6月15日,这一天对初二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也是升学的第一步——生物,地理学科的学业水平考试。一早来到学校操场,红色的警戒线在阳光下是那样的刺眼醒目,门口的黑板上也提前挂出了考试要求和考生须知。漫不经心地坐在看台上,看着那些还在操场上跑跑跳跳,活力十足的男生们,心思却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直到老班叫我的名字,让我领准考证,精力才终于被拽了回来,突然发现周围的同学都在捧着书复习,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想拿出书来看一看,却不知道从哪里看起了。
预备铃在这个时候突兀的响起,我只好迈起已经有些许沉重的双腿向教学楼走去。阳光静静地照在我面前的操场上,一直通往教学楼,照在身边暖洋洋的。阿,原来阳光是在提醒我,要大步向前方迈进啊!我甩了甩头,想要甩掉清晨的疲倦和面对大考的紧张不安,深吸一口气便向前方走去。
走到教学楼门口,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说:“加油!好好考!”我坚定的点了点头,一路小跑进了考场。
考试开始,整个考场间只听得考生们做题时笔尖的“唰唰”声和时钟表针的走动声,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做完生物,我轻舒一口气,瞄了一眼手表,已然过去四十多分钟了,我轻轻拭去根本不存在的汗水,捧起了地理卷子开始看题,选择连线题看完后,心里基本上有了底儿,喔,还好还好,不是特别难,提醒自己不要掉以轻心,拿起笔开始做题,审题做题检题一气呵成,虽然途中遇到了“拦路虎”,但还是没有空题的做完试卷。仍旧是压抑不住的心神不定。
只剩十分钟了,我却突然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交上卷子完成这次考试,完成这次,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眼神转向窗外,窗户依旧明亮,阳光越过玻璃窜到我的眼前朝我微笑,使我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当卷子被收走,标志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我突然发现原来有一种声音可以这么悦耳动听。心中所有的焦虑统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和惬意。
阳光铺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洒在身上,暖在心里。
那天,阳光好暖。
我本是不喜欢阳光的,尤其是夏日的阳光,因为我无法接受它的锋芒毕露,还有它烤在背上那种灼热的感觉。但是,那个夏日的阳光却是一个例外。
车窗外又掠过一片片起伏的绿色,它们是不同于北京的绿色的。是啊,这儿是维也纳,这儿的树在我眼里,陌生却也有些熟悉了。这话本是自相矛盾的,但确是事实。我们这个大家庭已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周了。
大家恐怕已经猜到我又在自豪无比地回忆今年夏天乐团去欧洲的经历了。自豪是有的,但不全是。喜悦也不光是源于那“金奖第一”,还因为“金奖第一”背后的那些……
那个已不算陌生的舞台,响起了熟悉的乐声。比赛时,记得我坐在那舞台上腿还会抖。今天,又一次回到这舞台,大家都变得从容了。我们认真演奏着,像比赛时一样,或许比比赛时还投入,几首曲子在时间上快速流淌,我们的闭幕式演出无法再长一些了。我想拉得慢些,却不能。
颁奖时,坐在台下的是我们,坐在台上的是魏老师,老师和我们都在等待。我的心情,三分紧张加六分期待,还有一分担心。我在担心会不会有比我们实力更强的乐团夺走我们做梦都想得的金奖?不知别人在想什么,只觉得平日很爱说话的人,今天话都格外少。
终于,那位主持人用带有德国口音的英语,念绕口令式地用极快的语速念出了我们乐团的名字。要是他念些别的什么,我决听不懂,但他念的是我们乐团的名字!是金奖!比赛前日日夜夜的排练终于有了一样宝贵的东西同它画等号。我是从不喜极而泣的,可是我觉得我很想从眼中挤出什么……
回想比赛之前,我们每天晚上都是在排练厅度过的。一遍接一遍地练习,哪怕想让琴从肩膀上离开片刻都不能。作业或是在谱架上写出来的,或是在接近午夜时的哈欠声中完成的。每天晚上当我们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学校的大门走出来时,在那等候多时的家长们都用心疼的眼光看着我们。现在大家终于通过共同的努力和配合,理解和鼓励,得到了认可,音乐之都的认可。奖杯,“金奖第一名”都只是一些符号,这些符号的背后,是我们的努力。
走出向奥地利中心,阳光正好。穿着黑色演出服的我们,倍感炎热。但是,我却因为高兴、喜悦、感动,反正是因为当时的心情,觉得,那天阳光好暖。不仅是阳光,还有心里的温度。
我望着公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与笼罩这个城市的洁净阳光,心不在焉的想着又似乎没有想着什么。突然,有人蛮横地用手在后面抓扯我的头发,抓扯我的脖子。我回头看见了坐在我后面的小孩,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夸张地手舞足蹈。我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压抑住愠怒的火尴尬地对着小男孩的父母笑了笑,心中全是对他们儿子突如其来怪异行为的莫名其妙。小孩看上去快八九岁了吧,依旧这样淘气。
“对不起,不好意思。”小孩的母亲开口了,她看上去是个端庄美丽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透露出高贵,“我家孩子有点问题,请多包涵。”
“问题?”“是。”一直沉默的小孩的父亲开口了,他高而瘦消,戴着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他患有儿童自闭症,我们正带着他四处求医。”
“没事的,这种病治的好呢。”我赶快说。
自闭症。这是一个异常冰冷与残酷的词语,似一个怪物,轻而易举地吞噬了属于一个家庭的欢声笑语。
阳光依旧柔和却显得无力。我凝视着那小孩,似乎一切怪异行为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他挥着手时不时会打到他的父母,不停地啊啊叫唤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小孩把包括父母在内的所有人都拒之千里之外,他日复一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臆想中找寻真实的情景。
“我们在他两岁时就发现他的病症了,之后便带着他四处求医,奔波了数年,美国的研究机构也去调查过,但由于查不出病因,便一直无法治疗。听说杭州有治这个病的专家,我们来到这里后,准备明天一家人去杭州。”她说着,阳光射进她清亮美丽的双瞳,折射出异样的光亮。
“嗯。”仅仅只是一个字却表示出了小孩父亲的坚定与爱。
小孩咿咿呀呀地嚷嚷着,傻笑着,伸手去抓路过女士手里拿着的小包,女士气急败坏地甩下一句“神经病”,以表示心中的怒火。接下来孩子的妈妈又不断道歉。我忽然想起塞缪尔·约翰逊说过的一句话:“当这种常常要用最大的忍耐盼来的时刻最后到来时,幸福却往往并不降临。于是,我们接着又以新的希望来自我安慰,又用同样的热望翘盼未来。”
我想,他们也一样。但我想对那个小孩说,你始终沐浴在爱的阳光下,你的父母为你在整个世界上都播种了收获太阳的种子。
阳光透过玻璃,照暖了整个车厢,眼前的一切无不光莹四射。
阳光很暖。那天的阳光,照在小孩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