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滚滚东逝,秋风萧瑟,洪波涌起。蓦地,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一时回忆如潮。
“咚……”沉闷的声音重锤于心上,黄色的小球黯然落地,随着他们的唏嘘与嘲弄一齐落地。球场令一边的那个女孩乜着眼,毫不掩饰唇边刻薄的冷笑,居高临下地瞥我一眼:“真弱,你的击球路线早已被我看穿。”他们的笑声冷冷地于空旷的球场中划开,不出所料,我一败涂地。她甚至不屑于与我握手——作为球赛结束的仪式,只留下一个高倨的背影,与这吹不尽的长风,还有散落的片片冷笑。我转身,队友们几乎是蓦地瞥过脸去,只余得身后惨淡而黯然的夕阳,一团团地于灰幕上晕开绯红而淡漠的血色。
我不知走了多久,居然走到了大海边,夕阳将白沙万里镀上妖异的血色,海中浊浪直排青天,吞没日月星辰,薄暮冥冥,又听见杜鹃啼血。我歇斯底里地呐喊:“海……海……”潮浪翻涌,怒涛卷霜雪湮灭我撕心裂肺的呼喊。我不甘,更大声地吼道:“海……”那喑哑的残句被拍成了絮絮白沫,转瞬被灭了踪迹。如同我心中执着的那一缕梦,一同变得飘忽不定了。最后,只听得我喃喃自语:“海……”蓦地,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缓慢而悠长地涌上心头:“海……海……”我听见那声音久久徘徊于天地而不绝。回身,只见他随意地倚在一块礁石旁,发丝不羁地于风中拂动,发梢被浪花微微濡湿,几缕贴在颊边,称得一双明眸愈加深邃,似眼前的大海。
不知怎地,我与他渐渐熟识起来,与这素不相识的人诉说了我的苦闷。那海浪不尽地翻涌着,我愈加迷惘与不安,无论我多少次努力地尝试,那球拍与球之间单薄而无力地碰撞与眼前无尽的暮色,一如往日。曾经一次次地于别人的嘲笑声中坚强站起,曾经一次次地跌倒于球场,曾经一次次地于暗夜里偷偷拭去眼角的晶莹,曾经一次次地于无人的球场中挥汗如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迟疑,更使那一缕本薄如蝉翼的梦想似乎顷时就将崩裂。我开口,声音在海风里颤抖:“你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吗?”那浪涛咆哮怒吼着,遮天蔽日,似乎永远也无法跨越。他忽然一勾唇角,双眸似暗夜里的星辰:“我不知道。”我的心顿时坠入谷底。“但我知道,只要越过它就可以变强。”我无意识地将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脑中轰鸣着他们漠然的面孔与冷冷的嘲讽。我不是没有挣扎过,只是如同大海里的浮木,瞬时间就被拍得灰飞烟灭。忽然,橘子的清香于唇齿间逸散,酸甜味儿刺疼了我的每一根神经。尔后,才有了依稀的甜味儿。只见他手中捧着一个橘子,缓缓起唇:“梦想如同这个橘子。起初是酸涩的苦楚,渐渐便有了沁甜的味儿。无论风吹雨打,这澄明的黄色永不褪去,甚至愈发绚烂了,不是吗?”不知为何,这明亮的颜色灼得我落下泪来。我从来不曾放弃的是我的梦想,无论它是如何饱受嘲笑与奚落,如论他们如何漠然,无论他们说什么,我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手中的橘子缄默而坚定地遥望着海的那边的尽头的地平线……
我重新拾起球拍,依然一次次地于别人的嘲笑声中坚强站起,依然一次次地于球场跌倒,依然于暗夜里偷偷拭去眼角的晶莹,依然一次次地于无人的球场中挥汗如雨。只是,与四下无人之时,默默于背包里拾起一片橘子放入口中。
思绪渐收,面前的大海平静而宽广。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海的那一边缓缓升起一轮红日,似一个橘子,那样夺目而绚丽的梦想,我大喊:“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