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口大钟“当当”敲了十下,书上的字跳起了迪斯科,上下眼皮拼命往一块儿挤,真困哪!
妈妈拍拍我的脑壳,轻轻拉开窗帘一角,指着对面楼上亮灯的那扇窗户说:“瞧,对面的那个学生还没睡呢,快考高中了,再坚持半小时吧。”
我抬起头,看见贴在墙上的排得满满的课程表,还有每周六、周日的辅导,仿佛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妈妈拿来湿毛巾,轻轻擦着我的脸。我清醒了些,强打起精神背那篇该死的课文。
我恨死了对面那扇亮灯的窗户,每一夜老亮着,妈妈总拿灯光来训斥我。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儿。我不得不信对面楼上真有那么个用功的学生。你倒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呢?
就这样,亮灯的窗户成了我熬夜的榜样。有时我气不过,偏要横下心来跟他比比,也给妈妈做个表示。可不论我有多大的毅力,那亮灯的窗户里的人就像永远不会疲倦一样,总是把我比下去,即使是我熬到精疲力竭,再也睁不开眼了,那灯光仍神采奕奕地亮着。有一次,我为了看看那灯下的朋友到底能熬多久,自己一连喝了三杯浓咖啡,看了一通宵的书。可是当天快亮了,我拉开窗帘的时候,那灯光居然仍神奇地亮着。我真怀疑,是不是妈妈买通了对面的人家,要不就是那小子睡觉也总是开着灯。
说也奇怪,这近半年的熬夜苦练竟使我的成绩上来了,甚至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说实在的,我还真挺感激那扇亮灯的窗户。
吃过晚饭,大约七点钟,那灯光又准时地亮起来。我躲过妈妈的目光,溜进了对面的大楼。
我们两座楼分属不同的单位,互相没有来往,我这是第一次进来。好在没有碰到看门人,我赶紧跑上四楼。
不知为何,我忽然紧张起来,心抨坪地跳个不停。我找到了那个正对着我家的门。我镇定了老半天,轻轻地敲了三下——没人开门。
我又重重地敲了三下——还是没人应声。
我弯腰想从闷缝里看,门缝太窄,看不见。
我一急,无意间一推门,门竟无声地开了。
我惊呆了,我看到的—这一辈子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