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格外的冷,大地都都被冻裂。
雪飘了整整一个晚上。这里是位于华北平原冀鲁交界的一个小地方佛王村,地里越冬的小麦苗都被狠实的盖住了,凸起的田垄也没能幸免,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冬天这里的天很短,仿佛刚一两天就要马上黑天的样子,村里的人们沉浸在这适合冬眠的季节里。七点了,天才懵懵亮,远处传来公鸡远一声近一声的报晓声,它们不用看表准时上班,抖擞着精神找一个高地不管是谁家的房顶或者柴禾垛,敞快的吼两嗓子。 各家小院里的灯星星点点的亮了,人们陆陆续续开始起床了。
老王披上那件绿色的有年头的军大衣走出屋门瞬即又折回屋里,两只手伸进儿子狗剩的被窝,“儿啊,下雪啦,老大了”,狗剩一个激灵,闭着眼下意识的赶出老爹那双粗糙冰冷的大手,屋里哇啦一阵乱哭,说的恰当点是乱叫。老王拧了一下狗剩的脸蛋,“真的啊,下大雪了,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狗剩不情愿的睁开眼睛 朝着窗帘缝隙瞅了一眼,牲口栏上、院墙上都顶着一坨白雪立马也来了精神,决定抛弃了留恋的睡意追逐大雪的乐趣。
早晨,第一缕阳光赠与这个安静的小村庄,那么的和谐和温暖。
家家户户都开始扫雪了,院落小的一不做二不休,统统扫干净把雪运到大湾里,院落大的人家扫除几条主要通道,综合交错的小道不但方便了走道,还打破了单一的白色增添了一道景致。门口和弄堂里雪一般都清理干净的,方便自己也方便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啊。老娘们们东一句西一句的问个早也就得了,偏偏扯上两句就关不上话匣子了,忘记了手里还拿着处理完夜尿没来得及放下的尿盆,也耽搁了烧火做饭。
大铁锅山芋黏粥是这个地人们冬天早晨最爱喝的,只有一口大铁锅才能激发出山芋香甜软糯的味道,喝上两碗黏粥一天身体会暖暖的;那个年头,庄户人家冬天里饭桌上的菜大同小异,一般的就是炒个白菜,在当院瓷罐里弄上碗带着冰碴的豆次或者一个酱碗一把老葱,还有七八两一个的大白馒头。别说,吃着就是有味。
有太阳的天就充满了暖意,老羊卧在羊栏里,尽量的让身子能晒着,虚懵懵微着的眼睛,嘴里不断咀嚼着什么东西,仿佛在评论这样的日子:晒晒太阳还不错!公鸡母鸡刨食累了,就找个清静的地,表演拿手的功夫“金鸡独立”;只有小狗子们不知疲倦,嬉闹着打闹着到处乱跑,时不时还旺旺叫。
冬天,是安静的季节。人们大多都在室内活动,四个一桌搓麻将,扒眼的人围着里三层外三层,人们烟卷一袋接着一袋弄得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热闹之极,这就是他们欢乐的天堂。还有这么一伙人早早的吃饱饭,带上心爱的狗顺着雪地里留下的那条兔子脚印按图索骥,虽然往往一无所获,也乐在其中;。老娘们们爱串个门,捧上一把瓜子,张家长李家短的,偶尔炮制个老狗食和李寡妇的小花边新闻,嘻嘻哈哈真快乐;小孩们在哪里疯?真是天才知道。
天暗下来,空气也冷了不少。打麻将的扒眼的依依不舍离开“麻将俱乐部”,遛狗的也回来了,小孩们贪恋着玩,忘记时间是应该的;老王婶子站在土堆上,扯着嗓子:“狗剩噢,家来吃饭啦~”,不协调的韵律激荡着这个小村庄。
晚饭后,乘上一簸罗棒槌子,一家人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搓棒子。自己下手挑的棒子都是实诚的大棒轴子,棒子粒颗颗饱满,这样的棒子磨成面做出来的黏粥才香。
……
时光一去不复返,那段古老记忆却深深地留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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