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石磨,现今的年轻人是不知道的,他们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石磨是什么做成的,是做什么用的,而出生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我们却对石磨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它记载着我们和我们上辈人乃至上上辈人的艰苦生活。
在我小时候,我家就有一盘石磨,它是由磨台、磨盘组成的。磨台自不必说,磨盘分上下两扇,中间有一磨心,下扇不动上扇动。上扇石磨有一孔,是专门往里放粮食的,下扇中间有一凸起的小圆柱,叫磨心,是依据上扇磨眼的大小凿成的。磨盘很大,很沉,一个人是推不动的,至少得两个人,推起磨来非常吃力。当时是大集体,农户家里是没有毛驴的,只能靠人来拉磨,十几岁的我就已经是推磨的主力了。
我和三哥相差两岁,几乎每周至少就得推两次磨,记得当时我家推磨磨面,一般大都是在晚上,父亲是个老革命,在村里任职,经常是早出晚归,母亲身体不好,大哥、二哥自有他们的事务,推磨的活自然就落到我和三哥的头上。当时,家里很穷,主要的粮食就是玉米,没有磨米机,所有吃的都是靠推磨磨出来的玉米碴子、玉米面。刚开始推磨的时候,一圈一圈的绕着磨道走,累是自然的,要命的是迷糊,几圈下来,我就迷糊的直吐,翻江倒海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好了一点,还得继续,就这样几天过去后,习惯了兜圈,也就不再迷糊呕吐了。推磨磨面,一般至少要磨上三遍。每次,我和三哥都是累得大汗淋漓,有时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儿再推,推完一次磨往往就到了大半夜。
推磨是力气活,很苦,很累,但也很快乐。推玉米碴子和玉米面还算比较轻松,到了年根,家家都要做粘豆包、粘火勺、大豆腐等,推水磨可实在是尤为辛苦劳累的,推磨就成了技巧活,磨出的粉面不能粗也不能太细,粗了,做成的豆包、火勺渣里渣沙,咽不下去,磨得太细没有口感,磨黏米面子时,事先要把黏米泡上几天,粘谷很黏,倒进磨眼里几乎就不往下流,于是,不得不一边推着磨一边用筷子不停地上下捅着磨眼,还得一直的添水,水流要慢,要均匀,这时候只靠我们哥俩推磨,那就不行了,大家齐上阵,俩人一组,你推一会,歇了,我再推。妈妈就负责将磨完的粘米浆装上布口袋扎口放在小灰堆上炽干,然后烀小豆,包豆包。吃着妈妈蒸出来的豆包我们的干劲更大了,做水豆腐的工艺更是复杂,我们一点点的将泡好的黄豆细细的磨出来,妈妈用豆腐包将豆浆过滤后倒在锅里,煮沸,再一瓢瓢的舀在水缸里,水缸外底部用烧的红红的火灰围起来,以免缸里的豆浆冷却,再用卤水点成块状,这水豆腐就做成了,母亲再为我们用烧糊了的辣椒,圆葱切成小段,调至好可口的酱,我们各自端着一碗美美的狂吃起来,直到撑的不能再吃了才肯罢休,还有豆腐脑,是用石膏点制而成的,嫩嫩的,滑滑的,好吃极了。过滤后的渣子也是我们的美食,母亲先将豆腐渣放在锅里,添上少许的水,再放一些切成碎片的秋天晾晒的罗卜缨子、白菜帮子,用慢火煮,待水分蒸发到一定程度,煮熟了,拌着调好的大酱,即可当饭、又可以当菜吃,芳香至极……
长大了,离开了家也就告别了石磨,高科技的飞速发展更,石磨也早已经从屋子里被扔到了某一个角落里,退出了历史舞台。
偶然在朋友圈里看到老物件的石磙子,让我顿时记起了我家的石磨,让我顿时想起了我和三哥一圈圈在磨道上艰难地行进,石磨,磨出了岁月的年轮,也磨出了我们辛劳而快乐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