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见到地软是前几天在州城与朋友聚会的餐桌上。这个在故土的荒坡上称作地耳子的黑东西对于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小时候受母亲指派,在春雨蒙蒙的温润天气里,跟在哥姐身后顺着屋后山梁翻两架山来到一个叫做道坪的荒地里,坑坑洼洼布满蹄印的牛羊粪边,就散落着黑乎乎的东西。学着样儿挨个儿往竹篮里捡拾。这个与腐朽潮湿的树杠子上布满的木耳形状没有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较木耳薄得多,它是附着地面长成的,就自然地称作地耳子了。半天下来,把整个篮子装得满满当当,还是经验不足,较其他伙伴相比,我篮中的地耳子掺有松针杂草,还有羊粪颗粒,好在满篮的收获里期待母亲的一顿褒奖……
夜幕降临,煤油灯点亮的时候,端在手上的窑碗里竟是捡拾的地耳子。此时的地耳子满身裹着包谷面,当作细粮称之为地耳子蒸饭,收获时的喜悦荡然无存。我自愧我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见到这裹得严严实实的地耳子就油然联想到山洼里的牛逐羊奔,想到屎壳郎用力助推在身后滚动着的粪球儿……
冠以地软这个洋气的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更何况是在都市里,是在装饰考究餐馆的雅间里。那冒着热气的一格格蒸笼里地软饺子就是曾经熟悉的地耳子作馅儿,我仿佛又回到漫山翠绿的故土。我开始为故乡骄傲了,那里生长的地软野菜早登上了大都市的菜谱,山民们赖以充饥度命的葛根山药越来越受到城里人的青睐。我不再羞涩于自己是山里娃。人们在崇尚自然,回归自然,这与粗腿儿喇叭裤改瘦精西裤的流行不同,与衣袖肘部裤子膝部打个补丁的作秀更是两码事儿。健康是福,呼唤绿色的声浪越来越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