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九岁。
当我独自一人背着行李,拎着那个在初中用了多年的小木箱,走向大山深处一所学校的时候,从此便有了山村教师的开始。
学校门前树丫上挂着用后壁铁管做的钟,此时用浑厚的声音老远就欢迎我了。因此钟和我的声音此起彼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我变成了那粗大山榆树上的另一口钟。
在大部分时间里,学校只有我一个人住校,放学后,孩子们都回家了,剩下我一人忙着做饭,备课,批作业,有时侍弄菜园,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地悄悄流动着,只有那铁钟一丝不苟得用声音把时间切断,然后一丝一丝带走,没有半点 痕迹。那山榆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把一间教室遮了大半,那截铁管也不只挂了多少年,绣黑的铁丝已嵌进树干深处,我也不得不想,我会在这里呆多久,这一生是否这样一直到头?
难捱寂寞的我变得急燥起来,放弃的想法一直困扰我,难以自拔。可是每每看到那几十双渴求知识的眼睛,那份责任又悄然的爬山我心头,使我永久不能忘怀。记得有一次我病愈后走进教室,孩子们在讲台上堆满了野花,野果子,黑板上歪歪斜斜地写着:祝老师身体硬棒!看着山里孩子最坦诚的表白,年轻的心忽而驿动着。
孩子们回家后,我常在门口看远山,白云,小河,也时常看书。星期天或雨天,孩子们到校不齐,我便给他们读诗歌,散文,小说。。。。。。我知道他们不会懂得太多,我尽量的读慢,讲简单。孩子们总爱听,我想,他们是听懂了,班上二十几个孩子,冬天瑟缩一团,让人想起农家的母鸡和小鸡。看着他们不合身的成人衣衫,就知道他们的父母远在他乡打工,家境都很贫寒。。。。。。一到上课时,每件衣服有又重新在水里裹了一遍,但没人会在意的。因为每一片污渍就是一份欢乐的痕迹。就是一份不易注释的成长的印记。
谁都不会想到,就是与孩子的朝夕相处中,我竟坚实而平静的奠定了人生基础,走好了人生的第一步。当我看到我的学生从竞赛场上凯旋归来,那张张镀金的获奖证书。。。。。。此时我由衷地感到我收获的是一个沉甸甸,金灿灿的秋,在山里的岁月里,我自学完全部的高中课程,空旷的大自然也让我的灵感应运而生,我那些发表的通讯,诗歌,散文无不侵染着山的灵气。
后来我离开了那儿的大山,只身走进师范学院,毕业后走进了镇小,但心里总惦记着山里。并始终认为是大山让我找到青春,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真的,我不悔那段山里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