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前半年,仅半年的时间,我和朋友先后三次到车厂沟游走,频率超过了回故乡的次数,这种现象是不多见的,足见车厂沟的魅力于我是多么的诱惑。
车厂沟,顾名思义就是加工修理车辆的地方。据有关史料记载,秦汉时期这儿就以打造战车而得名。车厂沟位于华亭县马峡镇西南部关山东麓,和我的家乡苍沟同属关山支脉,车厂沟的历史遗迹很多,有故车厂遗址,有五台山旧址,相传在秦汉时期,五台山庙宇众多,僧众愈千人,“太白殿”、“灵官殿”、“观音殿”、“药王洞”......星罗棋布;天然的景观也为数不少,有“凤凰抱蛋穴”、“五台山风洞”等等。
其实最吸引今人的不是车厂沟的传说和典故,而是美丽的自然景观。车厂沟属陇东温带半湿润大陆气候,夏无酷暑,冬有严寒。境内山川交错,沟壑纵横。西有牛心山、皇洞沟;南有五台山;北有朝阳山,奇峰罗列,景色优美,尤其是夏、秋两季最佳。车厂沟境内林茂草丰,水系密布,用材树有青?、红桦、白桦、黑桦、椴树、松树等,灌木更是不计其数。尤其是青?木是优质木材,柔中带刚,是古代打造战车的上好木材。除此之外,种类繁多的野菜,野兽,野生药材,更是丰富了车厂沟的内涵。
对于车厂沟,我是很熟悉的。我与车厂沟结缘,先是因为车厂沟水库。车厂沟水库1974年6月动工,1976年8月建成蓄水,用工二十五万 五千余个,投资二十五万四千三百九十元。车厂沟水库主坝结构为浆砌块石重力拱坝,两岸设重力墩。坝高二十四米,长一百米,底宽十米,顶宽三米,上游坝面设混凝土防渗墙一道,底部厚度为一米,坝顶部厚度为零点六米。溢洪设施采用堰顶溢流,设有2.5x3.6米地溢流闸门六孔。在坝高十一米处设置内径三百毫米的输水管道两处,最大输水能力为每秒1.17立方米。
就在水库即将建成的那年,当时上初中二年级的我们,被抽调到水库工地劳动。我们的任务是每人每天砸半方石子,用于混凝土的浇筑。我们住在大岭村的民房里,每天要走近十华里山路,到水库工地上砸石子,完成任务早的可以玩耍,完成迟的回到驻地常常吃剩饭。我们的工具是一把猴娃形铁锤,手指经常被砸烂,鲜血就染红了石子。那样艰辛的劳动持续了半个月,等回到学校,我们一个个黑瘦如山鬼,惹得几个女老师唏嘘不已。现在每次到车厂沟去,我都要在水库那儿停留一会,看看水库,极力想找见浸着我的鲜血的石子被浇筑在何处,可是多次的寻觅,都没有结果。
1989年的夏天,我的朋友闫崇芳在车厂沟的车厂湾村学任教,为了看望他,我们就把《关山草》的第二次文学笔会定在了车厂湾村学。参加那次笔会的人大约十来个,当时我在教师进修学校上学,有王永志同学和我同行。记得崇芳采了不少的野菜,压的机子面,大家坐在他的教室里,随意交流,无拘无束,两瓶子“二回”酒,被我们几个男人很快就解决了。那时的《关山草》正在兴盛时期,文学社的成员发展到五十多人,除本县之外,还有天水、平凉、湖南、江苏等地的。我的周末,大多就是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四处奔走,约稿、筹钱、讨要纸张油墨,艰苦着也快乐着。
再后来,去车厂沟的次数减少了,那里没有了我想念的理由。偶尔的去一次,也是事情所迫,匆忙复匆忙。
今年五月初的一天,我兄玉坤电话相约,说是泼烦的不行了,要到关山里游走游走。我问去哪里?他说去车厂沟吧。他在马峡工作了九年时间,多次去过车厂沟,喜欢那儿。我说好吧,就去车厂沟。那是一个很闷热的天气。朋友的车子把我们送到车厂沟学校那,我们就徒步上山了。行到半山腰,我已经出了几身臭汗,眼前发晕,背的四瓶水被我喝完了三瓶。玉坤兄业余习武三十年,这会显现出了他体质的优越:出汗少,喝水也少。又前行了几里路,我实在热得不行了,请求歇息,补充体力。我们在一棵红桦树下席地而坐,用手撕开烧鸡,大块朵颐,酣畅之极。吃了大半个烧鸡,喝完最后一瓶水,又开始上山。及至行到山顶,真正的体会到了口干舌燥的意思。想在山顶放开嗓子吼一腔,喉咙却干得却吼不出来。玉坤兄忙着采野菜,我急着找泉水。苍天垂怜,还真找到了一眼泉水,半卷树皮做的溜槽,一股清凉的山泉孤独的流淌着。我俯下身子一气子牛饮,燥热顿消,神清气爽。那眼山泉,存进了我的记忆里,至今还很新鲜。
六月中旬左右吧,有朋友从平凉来。朋友想进关山走走,一帮子人自然又想到了车厂沟,因为道路硬化了,比去我的老家苍沟路道好行。两辆小汽车把我们送到山下,我们就开始上山。几个美女簇拥着平凉来的朋友,走走停停、指指点点、散漫而优雅,真正游山玩水的样子。我们三个性子急的走在前面,行到车厂湾,拿出牛肉,打开酒瓶,一阵狼吞虎咽,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等到后面的人上来,我们已经酒足肉饱,吆喝着继续前行,他们大呼上当,却又无可奈何。再往前行两三里路,浓荫蔽日,小鸟啁啾,置身在有声有色的画面中,不仅令人心旷神怡,神情亢奋,振臂呐喊几声。最后选准一处草坡,大家席地或坐或躺,吃牛肉喝烧酒,看白云,听林涛,物我两忘,齐呼美得很!酒至半酣,几个朋友忙着照相,用一个朋友的披肩做道具,轮番上阵,直到把照相机拍得没电了。
7月16日早上,入伏的第一天,我和另外三个朋友又坐上了去车厂沟的车,这次去的目的是上五台山。由于天热,下车走了不到两里路,就有人提议休息一会。坐在一块平坦的草地上,打开带的食品,用韭菜饼子、卤鸡蛋,牛肉、萝卜菜包子填充肚子,一八磅壶茶水也喝了个干净。继续前行,草丛里露出了鲜艳的草莓,惹得朋友的儿子兴高采烈,边摘便往嘴里丢。两个摄影的朋友一会趴下一会蹲下,忙着拍摄。我和金枭则选了一块草地,把身子放肆的躺成一个舒服而随意的姿势,看云错云过,听空山鸟语,惬意舒坦,进入了假寐状态。
等老薛和巨福照够了,我们继续前行。没行几步,又是野荷满山谷,草莓遍山洼,拖住人的腿就是迈不到前面去。行到一片树荫下,我们和一看林老人相遇,老人吃着我们带的牛肉,喝着我们的烧酒,前不搭三后不搭四地讲着车厂沟的传说。老人指点着寂寥的老屋,说是人们都搬迁到山外的新农村去了,剩下这些房子给山林作伴。我们在为山里的乡亲们欣喜的同时又感到一些怅然的失落——这山清水秀的地方,才是人们最理想的居住地才对。
开始上五台山了,由于没有路,只好在山林中按照大方向摸索前行,老薛直抱怨我领他们走的是狼路。由于刚下过一阵雷雨,林子里湿润的很,空气中弥漫着百草的清香,浸润在这样的环境里,任何修饰都失去了作用,唯有用心的享受。上到二台,风光更好,红桦树如妖艳的女子,在风中卖弄着舞姿;白桦树则像一个个淑女,敛眉含笑,看着我们这些贸然闯入者;黑桦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做出一副思考的姿态。这时候,巨福的儿子走不动了,老薛和巨福也不愿前行了,我和金枭占了少数,只好放弃了登上五台山峰顶的理想,原路返回了。
下山途中,我们遇到一个放牛的人。金枭看见放牛人穿的衣服胳肢窝裂开了缝,硬是要把自己的衣服赠给放牛人。我深知此君脾性,忙劝说时间已是下午,山里寒凉,切不可把衣服送人。谁料他根本不听劝说,动作麻利的脱下衣服要放牛人穿上。放牛人也乐意接受,脱下自己的烂衣服,乐呵呵地穿上了新衣服。捐赠者在捐赠中得到了快乐,接受者在无意中遇到了好事,亦是快乐。只是我的朋友穿着一条背心回到了城里,脸上写满一种阳光般的灿烂。
车厂沟打造战车的声音早已经遁迹,数千僧众诵经的场面也是缥缈的传说。不管车厂沟在宋代是否是造战车的场所,也不必去考察那些地名的传说有几分真实。只要这里的山水能给每一位来此的游人一分惊喜,一份美好的愉悦,一分陶醉和痴迷,这就足够了。
车厂沟,一个放牧心灵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