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娃娃寨对我而言,它和其相邻不远的知雄寨,白崖寨等地名一样,只是一个普通山名而已。
第一次被娃娃寨所吸引,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一篇出自湖南作家胡则丘先生笔下的《车过娃娃寨》,这篇小说是在学校图书馆读到它的,连载在的老兵征文栏目中,真没想到家乡僻野的娃娃寨会跃然出现在南方大报上,惊喜之余,却在苦苦等待中才读完整个故事。
《车过娃娃寨》是作者据自己一段真实经历写成的小说,虽说小说有艺术加工成分在里面,但这种艺术加工,外地的读者是很难发现的。譬如,当年作者从巴东县城押运钞票到恩施地区人民银行,汽车根本不可能经过娃娃寨。因为当时从绿葱坡途经娃娃寨到野三关的公路根本还没修通,但作者对解放初期的巴东风土人情描写的非常真实,是难得的民生史料;另外作者所描写的先头部队与敌军交战地原址应该是在风吹垭或三尖观而不是在娃娃寨,因为这两处才是当年作者押钞通往恩施的必经之道,作者之所以把交战地写为娃娃寨,真实体现出娃娃寨在当年参加恩施解放的指战员和接收干部心目中的名气和影响力。
在解放鄂西南的战役中,湖北军区独二师在王定烈将军的指挥下,攻克了娃娃寨,实现了鄂西南首战告捷。但独二师自攻克娃娃寨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像样的战斗。翻开解放战争历史不难发现,鄂西南战役规模虽小,但其却是整个解放大西南战役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可以说是整个解放大西南战役的一个缩影,一样的采用了关门打狗之术,一样的赢得了秋风扫落叶之势。豪不夸张的说,娃娃寨战斗揭开了解放大西南的序幕,但缺憾的是,从全国解放到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几十年时间里,除开部分老人对娃娃寨有所耳闻外,很多人都不知道娃娃寨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历史。经巴东原县委书记邬光才的老人多方奔走疾呼下,才在战斗遗址不远处的公路旁建起了娃娃寨烈士纪念碑,引起了更多人对这段历史的关注。虽然此纪念碑与那些高大的纪念碑相比有些矮小,但它同样具有深厚内涵,至少让后人知道这里曾经是鄂西南战役中的一个重要战场,更有湖北军区独二师数十名革命先烈长眠于此。
从鄂西巴东地理位置上来看,沿三尖观,绿葱坡,娃娃寨到野三关一线,一直是川东鄂西南的一道天然屏障,都是巴东的雄关故道,也是古人从巴东码头弃舟从陆路入川的咽喉要道,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据史料记载,明嘉靖二十四年,巴东知县许周“申准于邑南八十里杨柳荒,通本县后里二关及施建要路设召化堡,拔长宁所千户一员旗军五十二名并本县民壮十名,以资防卫。”这段史料可能是娃娃寨一带高山峻岭作为军事要塞的初次记载,当时明朝政府在此建堡垒的目的是防止容美土司对巴东百姓的侵扰,随着明王朝的覆灭,召化堡军事堡垒也湮灭在“鄂西屋脊”之上。
在随后的岁月里,娃娃寨很少出现在历史文献里,娃娃寨究竟如何得名,民间却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娃娃寨山形像一个娃娃;另一种说法是说娃娃寨山里有一种野鸡的发出的叫声酷似娃娃啼哭声而得名。不管这两种说法是否准确,但娃娃寨此地的地形的确十分险要,通公路之前,它山腰里的一条支字山路是途径娃娃寨的必经之道,山顶的堡垒对山路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贺龙率领的红三军将士也曾多次转战巴东大江南北,并在野三关,三尖观等地几次击败川军戴天民部,留下了后人们对红三军将士是否也曾突破过娃娃寨天险的种种猜测以及红军战士们风餐露宿在冰天雪地绿葱坡的无限敬仰之情。现在,一所由红军将领后人捐资修建的顿星云红军小学落成在与娃娃寨毗邻的野三关镇,让更多的老区小孩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红军后人们在此地追寻着父辈们足迹,更是在通过这种方式传承着革命先辈留下的红军精神。
近几年,随着高速公路、铁路的相继通车,这些往日的雄关寨堡早已失去它往日的威风。一个个令人赞叹不已的隧洞彻底洞穿一座座大山,更有横跨大山之巅的大桥将鄂西天堑变成通途。把娃娃寨,野三关这些地理上的雄关变成文字上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