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我真真切切地读懂了什么叫“母亲”!
曾经年少的我,对母亲抱有极大的不满,这些不满全都源于她所给予我的学习上的压力,我一度把她的叮咛嘱咐当成了紧箍咒,自己便是那野性未改的孙猴子。我与她抗衡,我任性、放纵,甚至和她彻夜“冷战”。
随着年龄的渐长,我开始一点一滴地审视起我的母亲来。母亲长得很普通,甚至可以用“不美”来形容,四十余岁的脸庞早已爬满了皱纹,挂满了沧桑。母亲谈不上是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但至少比起那些整日窝在家中打麻将的农村妇女来,母亲要实在的多、勤劳的多,她不懒、好做。其实,她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坚强的性格。母亲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父亲走后,不用说,打击最深的便是母亲。我记得,那段时间,有人问过母亲:“你恨他吗?”母亲不假思索,回答得极为朴实:“人是感情动物,毕竟是做了十几年的夫妻了的,谈不上恨,最多是不理解。”这话,母亲对我也曾说过,当时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也明显沙哑了许多。我看得出来,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企图用自己撑起整个家。我不敢说,母亲能否撑得住,也不敢,去乱加猜测,或许,我只能默默祈祷,但愿天如人愿吧!我忽然明白,这也许就是一种母爱,正在无穷无尽地迸发,以一个更加伟岸的形象展现在我的面前,刹那间,震慑了我待熟的心灵。母亲艰难地支撑起我这方小小的天空,扫尽了往日的阴霾,母亲注视着我,摸索着我的臂膀,说:“儿子啊,妈如今是能照顾你,但往后的路还是要靠你自己去选、自己去走,丝毫依靠不到别人啊!”我的泪再也止不住,我的母亲,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此刻正充当着心静清明的长者在教育她的孩子。我无法去想象,母亲的心里究竟承载了多少压力,是什么促使她有了这样一颗坚毅的心。其实,母亲也有脆弱的一面,鲜为人知。有时候,她的心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祈求上苍保佑,等来的却是空空回音。
法院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刻,母亲也随之倒下了,她把自己埋藏在厚厚的被褥之中,仿佛在昭示,一切都是她的错。我体会不到:这没日没夜地睡,几天滴水未进的苦楚是什么,但我明白,再坚强的人也招架不住。其实,谁都知道,她是睡不着的,她是软在了床上,只有我傻乎乎的站在床边守候着她,告诉她:“妈,天还没亮,你还能再睡一会啊,就能睡一小会儿哦。”我的心里是极害怕的,每一次望着那张破旧的老床,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担心,担心那就是母亲最终的归宿。我不敢想下去,我掀开被子,紧紧地抱起她:“妈,天亮了,该起床了”,我捋开她额前的长发。“儿子,妈累了,让妈躺着吧!”我在心里骂她:你就这样不负责任?你想丢下我不管?不可能,我绝不允许!我抓住母亲的双臂,尽量让她的眼睛对着我:“妈!”我要让她愧疚,我要她为我而活。母亲潸然泪下,似乎哭得更厉害了,我把她拥在怀里,任她的泪水流过我的心口,我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妈,为了我,别倒下。”这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