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不知行善、助人为乐等词,也不知雷锋是谁,但她是这些词语的默默实践者。她做事不问为什么,没有目的,她只是默默地按照她认为的应该的样子去做。
“有好几次,我看到院子有一包衣服,棉衣,单衣,我就知道是北街他婶送的。”住在村中央,一个论辈分我叫她大妈的老人说。大妈女儿嫁到了外村,有一个儿子却从不管她,她和母亲没有亲戚关系,但母亲却常常牵挂她。
母亲怕人记情,都是晚上把东西送到大妈院子里,返身就走。但做好的米饭、小黄花鱼,还是送到大妈眼前,看她趁热吃了好。母亲回家说,真可怜呀,你那个大妈吃鱼,鱼头、鱼刺都不吐,在嘴里磨来磨去的都吞了。
一天,大妈要送给母亲一颗白菜,母亲心里难受极了,拿也不是,不拿也不好。为了让大妈心安,母亲收下了这颗白菜,那白菜营养不良,长得干瘪,家里的哪颗白菜都比这颗白菜大。母亲平日时常切白菜给鸡鸭鹅吃了,但这颗干瘪的白菜,母亲精心做给家人吃了,不这样,母亲怕辜负了大妈的一份心意。
另一大妈也是与母亲非亲非故,但腿有病,无法走路,这成了母亲的心事。好在大妈离我们家仅有200米,母亲便每天去一次,帮助买菜、买米,拿草,做饭。天天盼着母亲去,也成了大妈的心事,母亲一时没去,她会挪到门口等母亲。我捎给母亲的鱼、蜂蜜、水果、糖姜,母亲都要分一份送给大妈。上次回家,见母亲咳嗽,我说给你的蜂蜜,你泡水喝了吗?母亲说没喝,给你大妈了。即使单位做的糯米面馒头,我拿给母亲尝尝,她也急急地去送几个给大妈,说你大妈也说好吃,人家是怎么做的,我说是大锅急火做的,所以好吃。
二妈身板比我母亲硬朗,喜欢到处串门子,但上了年纪的人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于是她便常常来找我母亲说话,东家长李家短的,母亲一边干活一边耐心地听。有时也纠正她的观点,劝说她要这样不要那样的,但有些话还不能说得明了,怕二妈传话的。有一阶段,二妈更年期,老说自己有病,掀开衣服给母亲看,身上倒处贴满了小膏药,说是预防生病的。母亲哭笑不得,说这样对皮肤不好,好说歹说才劝她揭下了那些膏药。母亲总是让二妈等着她包好了包子、水饺,或是蒸好了馒头,让二妈拿回家和二伯一起吃,母亲担心二妈不知做饭给二伯吃。二妈说俺时常觉得身上股持股吃的难受,怕是生病了。母亲就领二妈来找我,让我领着二妈去医院看病拿药。二妈对人说,自己的姊妹、孩子不少,但都没有我母亲和我对她好。
二伯父老年痴呆症,下雪天走失了,大家到处找找不到,都想放弃了。但70高龄的母亲不放弃,她去叫一个堂姐和她一起找,天黑路滑,不知母亲是怎样走上山的,只知漫山遍野回响着母亲的呼唤声:二哥……二哥!深夜了,终于听到了伯父的回声:我在这!那一刻,母亲激动地眼睛湿润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和堂姐一起把卧在雪沟里的伯父架回了家。那一宿,若不是母亲执着地及时地找到二伯,二伯一定冻死了,而母亲不知会如何地悲伤。
胡同里的一个爷爷快90岁了,不去别人家玩,就老是来我家看电视。我每每回家,都会遇见他,我想躺会休息也不方便,说母亲你怎么让他来呀,脏兮兮的。母亲笑了,说,咱家是有线电视,看的台多,让他来吧,人老了,也没有喜见的,当可怜吧。你来家那一时半刻的,将就吧哈。
北大道上一离家出走的女孩子也被母亲发现了,领回家住一宿,把能做的好饭都做给女孩吃了,说了一堆庄稼话劝人家:你爹妈多不容易呀,多着急呀。第二天打听出女孩子是哪个村里的,打电话让女孩父母领回了她。我爹说真怪,这样的事都让你妈遇见了。
母亲并不辩解,她拿了50元钱和几包点心、糖块去看云南来的媳妇去了。母亲说我,你单位不是帮助穷人吗?咱村那个云南来的媳妇命真不好,她跟了咱村的小国子,小国子干活腿受伤了,瘫痪了,不能干活了,还有两个孩子。我说帮助谁,都是市里安排的,领导安排的,我们说不算的。但看母亲着急的样子,我还是动用亲戚关系找了媒体对云南媳妇一家进行了报道,他们得到了各部门、好心人的赞助。云南媳妇说谢谢那个奶奶,真是好心人呀。
或许是受母亲的影响,每每见到街头要钱、要饭的,我都越不过去,没想去辨别是真是假。见到走路拿东西的老人我都会帮助他拿,送他回家,我还担心他迷路。因为他们总让我想起母亲,来到城里就迷路。有一个老大娘时常在小区捡破烂,年龄已经很大了,每次我都会在门口小店买点面包、水果给她吃。我的一个同事很不以为然,就像我对她的思想不以为然一样。我想,我做的微不足道,若能让老人感觉人间还有一丝温暖就够了吧。我或许也是为了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已好久没有见到那个老人了,或许她已经不在了吧。
为别人做一点事,有时,真的是举手之劳,我们并没有少了什么,而是多了一份快乐。在温暖别人的同时,也温暖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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