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我们家的大厨,会做许多菜,且无论是什么菜都能让人垂涎三尺,而外公的绝活便是炒粉丝。
在外面吃饭时,请客的人总会点粉丝,但我总是尝了一口便不能继续吃下去了,总觉得和外公的做的粉丝差距太大。饭店的粉丝虽有韧性但总是粘在了一起,而粉丝的味道也被调料的味道所掩盖,并没有多少粉丝本身的特点。而外公的粉丝条理分明,油香四溢,饱含着原始的农家味,每当这时我会更恋起外公的粉丝香。
我曾问过外公为何他能做出这么诱人的粉丝?他说,最重要的是粉丝好,自己在田地里用心种的山芋,香甜而又软糯。制作过程也很讲究,首先沥出山芋粉,盛一盆热水,再把山芋粉泡在水中,最后形成薄薄的糊状,再放进蒸锅里一层一层的蒸,火候适中,如包子店的蒸笼一样。全部出锅后,用刨子刨出粉丝的形状,晾干后晶莹透明,光泽鲜亮。
外公做粉丝最为用心,没有太多技巧,只有简单的基本调料和一口农村特有的大锅。下重油,毫不吝啬但控制得恰到好处,这是他几十年来做菜的经验。做粉丝前,外公总习惯先炒好肉丝,盐在炒肉丝时便放好了,炒肉丝时,外公最小心,他认为,在烧这道菜丝,肉丝是最关键的,肉丝炒的好坏决定这道菜的成败。然后放水,大约一瓢水,或少一点。再倒入粉丝,不断地翻炒,灶下的火苗在跳动着,锅里的粉丝也在跳动着,水在蒸腾着。待水炒干后,便把剁碎的蒜给放入锅中,在锅中很快便泛出金黄色,生葱熟蒜,蒜熟了便可将葱倒入锅中,这时还放点鸡精,翻炒几勺,待调料的香味融入粉丝中时,最后倒一点点酱油,外公做粉丝时,酱油总是放的很少。这时,浓浓的粉丝香溢出锅中,这股香味是那么诱人,我赶忙把头转向一旁——我怕我的口水坏了这美味的粉丝。
外公做粉丝十分专注,我在一旁问他问题时,他总是不回答我,眼睛注视在锅中,像是在另一个世界,此时的他像在创作一件艺术品。葱总是用刚拔的,蒜也是用最新鲜的,对他来说,让儿孙吃着真正富有农家味的粉丝是他最大的幸福。
每当过年团聚时,外公的手艺都是我们这一家人最忘怀的,每一道菜端上来都香味四溢,每一道菜看起来都没什么诱人的,但飘出来的香味却总牵着一家人的心。叔公姑婆们打小就是吃他们的大哥,我的外公所做的饭菜,自然回乡都要领略一下外公的厨艺。每一道菜都被一家人所赞叹不绝,每一个盘子总是空得飞快。粉丝端上桌了,每个人都如饿虎扑食般贪婪地吃着这朴实的,美味的,家乡的味道,正当每个人都疯狂地抢着这道从小就最爱吃的,我外公的粉丝时,舅公就会停下筷子赞叹道:“还是最爱大哥的粉丝香。”当外公看到这番一家人满嘴流油吃粉丝的模样,外公笑了,眼角还泛着泪花。
外公制作农家菜的过程并没什么特殊,既没有大厨令人眼花缭乱的翻炒技巧,亦没有各式各样独特的香料。但他将独有的农家味细腻地融进他制作的菜肴中,让我们吃出了菜肴的原汁原味,更让我们吃出了他那份对家人的细心与关爱来。
平凡的技巧化成了浓浓的粉丝香,我永远留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