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收拾书桌,弄掉了本《呼啸山庄》。拾起时才发现里面夹着一张高一同学的集体照和写着她电话号码的字条。我把照片和字条夹回书中,然后坐在沙发里,追寻那曾经的记忆……
班主任认为我特善于侃,便令刚转班的她做我的同桌。早春时节,她还穿着大衣,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没引起我多大的注意。
此后的每天午后,我总嗅着她手上的“力士”香安然入睡,不去打扰爱听课的她。
混熟之后,便常侃起天南海北的问题。她喜欢流行的东西,我却常故意插些旧闻轶事,夺走她脸上的笑容;最后,还得我用“糖衣炮弹”来安抚她。
一天,她捧了本《围城》看了很长时间,然后抬起头,迷惘地望着我,问:“原来《围城》不是写打麻将的事儿啊!”“oh,mygod!”
有段时间曾为稿件屡投不中而感伤,她也收起了笑容,咬着下唇不说话。
一天,我正撕着旧搞,她从书堆里抬起头,说:“同桌,你的诗好像已经发表了!”“在哪儿?”“好像是《读者》上。”“嗯?”“你看看嘛!”她塞过一本《读者》来。
我放下稿,耐着性子翻了一遍,没有。她又捧出几本书来,“大概在这里吧。”我有些恼火,“闹什么!”
她低下头,很虔诚地翻,从大课间到晚自习,最后哭丧着脸,受气包似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同桌,好像记错了,大概是下期。”我的鼻子有些倾斜,想说什么,却猛然间不见了那些未撕的稿。抬起头,她正咬着下唇微笑。
期中考试后,我由于成绩原因而郁郁寡欢,她看到了,总是锁着眉,咬着下唇想说什么,可又总是张了嘴又闭上。
数学有些日子不学了,她也开始对我旁敲侧击,我却总是借了粗心的藉口故意忘却。
一天,同桌病了,阑尾炎,我只是托班长问候她。那天晚自习,我意外地发现她丢失在桌上的数学笔记与提纲……
当我再见她时,没做什么特别的问候,只是把笔记与提纲还给她,然后便哼起那首《同桌的你》。她咬着下唇,可笑容却从眉梢、眼角与腮边的酒涡里溢出来……
期末考试后,大家很少往来。返校那天,仍与她同桌,但彼此已知道,文理之间的纱幔将把我们分开。我们无言,窗外,飘着雨……
领了高一同学的集体照,便挟起皮包走路。突然,在大家的嘈杂声中,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喂!”我没有回头,但知道她叫的是我;我停下,仍然没有回头,可我的眼睛,水汪汪的……
大家散了,我锁了门,她静静地站在走廊里。我们无言地走,到了楼门口,她咬了咬下唇,又努力睁了睁有些红润的眼睛,说了句:“唉,同桌……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