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夹饼和果脯。
一个朋友长假去北京旅游回来带了这两样东西托到我面前,我扫一眼连连摆手,不吃不吃。
因为,我是吃这两样东西长大的,如果再加上高粱饴和虾米和克力架基本上就可以支撑起童年一半的饮食时光了。
小时候,爸爸经常出差,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北京,基本上属于在北京长住把回家当旅游的那种。他每次回家都会带吃的或者衣服鞋子给我。所以我从小就全身名牌,反而是大了自己赚钱了总是买不起衣服了。吃的里面,果脯和茯苓夹饼是必不可少的两样,我曾经大快朵颐而且迷恋。这得益于我那亲爱的父亲大人的诱导,他总是说,吃吃吃,吃了长脑子比别人聪明。我的胖,父亲大人应该算是一号元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些年,我再见到茯苓夹饼总是觉得不正宗不地道,见了果脯就是舌头发涩,几乎是一点不能吃了。
高粱饴却始终带给我失望,因为每次有了新的都是兴奋得赶紧剥一块放到嘴里含软,然后吐到手里不停的捏了拉,拉了捏,巴望着它能是电视广告里那种神奇的糖,可是每次都拉不了几厘米就断了,整个糖块已经沾粘了一双小手,也就被我讨厌的扔掉了。那种幼小的沮丧至今难忘。参加工作后培养了逛超市这个休闲习惯,每次看见那种鲜黄色纸壳上面画棵高粱包装成的高粱饴就偷偷的欣喜上一阵子,仿佛一个做过坏事情的小孩儿撞见了目击证人,庆幸的是这个目击证人变成了个好看的哑巴,也就格外多看它两眼,每看一眼都多丝崭新的欢喜。毕竟,过了这么些年,那个包装还没有变啊。
而虾米是有多种吃法的,可以直接吃,冷的馒头从中间裂个大缝,一小把虾米均匀的撒进去,仿佛一个大峡谷中飞了蝴蝶,放学后的饥饿就是这么对付。还可以炸了吃,油汪汪的盛在小小的碟子里摆在大圆桌上更显珍贵。这个时候爸爸还是说,吃吃吃,吃了长脑子。后来我的头果真就长得比大多数同龄人大一圈,完全没有人家小淑女发型百变的条件了,我就怀疑是小时候虾米吃多了,以至于现在见了虾米总觉得无可奈何不知所措。想吃,喜欢吃,不敢吃,又不舍得不吃。逢到这种景况,就想打电话给爸爸,你说你叫我怎么办呀?
克力架我不想多说了,其实就是现在的夹心饼干。估计也是小时候吃多了,现在连含有“克力”二字的巧克力我都坚决不吃。
小时侯这些饮食时光伴随着我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成长。这样由一样东西扩展开去,联想起很多画面或者场景,一一闪现浮览,串联成一部贴着我姓名标签的成长电影。
你们看,生活,就是流水,从不回退。哪怕越淌越薄淌到干涸,方向都不变,比我们人还固执。也就是在这种流淌的过程中,记忆的滩涂被一遍遍重新冲刷,有的被冲平了,有的历月经年依然起着鲜活皱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