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从小便被告知“不要那么孩子气,学会长大”?有多少人,渴望变得成熟,将心炼为光滑的卵石,追求那种朦胧不刺眼的光亮?又有多少人,早早穿上坚硬的铠甲与墨色的眼镜和世界对峙,而忘怀了对新奇事物的惊叹与好奇?
我们渴望摆脱厚实的茧,早日羽化成光彩夺目的蝶。于是,黄艺博出现了。报道上说他“五岁开始每天看《人民日报》,坚持看新闻联播”,渴望“为万世开太平”。小小年纪的他,竟当上了武汉市副总少先队长。当我们在荧屏上啧啧称道他的五道杠、慰问题词、官味十足这些领导做派时,是否想过,他眼神中过早遗落的天真无邪在哪里?他想象与梦幻的羽翼是否还未在天空中划下痕迹就被强力拔除?我们无法指责黄艺博过分早熟的行为,但是我们想知道他光鲜的背后是否有一个小男孩在为他早夭的童年而偷偷哭泣?
我们都信奉“出名要趁早”,渴望早点被大众承认自己独特的价值。于是我们追随名人大师的足迹妄图复制成功,殊不知我们自己的路途会逐渐被他人的脚印覆盖埋没。张冯喜,崛起于《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他那很海派很“周立波”的表演一样“笑”果不断。可是周立波却说,虽有才华,却没有天真。何谓?张冯喜鲜少因自己的“天真”而形成自己对世界的体认,他不过是追随一种“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气度,一种阅世的举重若轻。可他却忘了,不凭借自己的“天真”将这世界的美丽赏尽观止,他又怎能承担起世界的不可承受之重而作拈花微笑状?
人们在童年时拥有一个伟大的王国,在那里我们建筑起爱、关怀、宽容等精神支柱,然后才能做到面对残酷的世界而不失初心。可是因为社会传媒的导向以及长辈的耳提面命,我们放弃了自己体认世界的权利,远离了童年的王国,变得“成熟”。我们外表看似光鲜而成熟,其实内里尽是灵魂的千疮百孔,不复童年的丰盈饱满。
钱钟书说过,人生在世,不过是居家,远行再归乡的回环。不要因为出发太久,而忘了目的何在。倘能长思童年的往事,那滋味必定甜美,因为那是天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