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走的大街过道里,我的脚步,在光影里跳荡着,并无限延伸。走到目的地,就能看到我妈的院子里一株高大的枇杷树,比碗口还要大,高达五米屹立在那里。我无数次来此体验太阳落在院子里的景象。日光覆盖枇杷树下,静止不动又千变万化的景象,一直令我着迷。
我常想现在枇杷树的皮肤是那样的粗糙,枝干是那样的遒劲,一阵弱小的风是奈何不了它的,就是更大的风在它面前也无济无事,用刀来砍也不能把它如何。纵使是它成熟果实挂在枝头上的时侯,当大人、小孩爬到它树干上,去采它的果实吃,让它的身上遍布了伤痕,它还是保持沉默,让伤口结痂了,结痂的勋章也缀在枇杷树胸前。见证了枇杷树是经历了风风雨雨十几年,也是成长历程的记载。也沉淀了多少记忆在其中。使它更加的桀骜不驯,有着更加坚硬外表,并结出更多硕果的枇杷树。
我在门槛边坐着。看着枇杷树,它是那样的缄默不语,太深太深的沉默阻隔了我与它之间的沟通。看着树下的花草,它们是有着在春天里等着开放的妖娆。相对来说此时的枇杷树被现实挤兑到角落的美,远远地兀自荒凉着。还有看着宅基的根处,看阴凉角落里,兀自寂寞丰盛生长的绿苔。心头会有一些清洁和落寞。这些落寞的光景,让人怜爱。那又是谁的爱呢?我愿意留在那儿,又一直想着出逃,像一片树叶被捆绑在一棵树上,结不成果实,也完不成秋天到来时,生命自然终了的美姿。树叶抖动时,就是那种颤栗中,传过来疼痛的呼喊了。
植物花叶和人感觉都是敏锐的,植物的清香和树叶落地的腐烂气息,搅合在一起。一边是死亡一边是新生。以至于在这样的冬天,气息形成了我头脑里的念头。乃至于传到身体内部的起伏。无数次写到春草蓬生和生命被摧残的对应之感。一边是对生命饱满状态的热切还原,另一边却是伤害、围困、限制。我感觉到生命里,十分明晰地潜藏着动荡不安的元素。
也就在此时,我看到枇杷树的花朵雪白,堆积在枝头,像一堆过去岁月里未溶化的雪。我知道这些雪一样的花朵是从树的内心渗出来的,这枇杷树不愿意诉说,习惯了沉默,是内心堆积太多到了无法控制就从体内渗出。这些枇杷花决不是因为妒忌而开花,它的花朵没有色彩,没有造型,更没有味道,它是一种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用词来表达的一种意境。那让我想到,我要从生活废墟上,裹紧自己的衣角,奔跑到某个冷风萧瑟的墙根,在奔跑中身体感受到热量。那种热血奔流的感觉,正是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