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怪陆离的生活里左冲右突,那悬浮在我体内的旧时光偶尔会穿过苍茫,再次在我的脑海升起,虽然我已经和身边的这些浮躁和解,行尸走肉般地前进着。
为什么要前进,因为前面有黑色的风暴和墓地,在那里时间再也爱不动它曾经能够爱动的一切,在那里时间只是一个黄灿灿的橘子或者苹果,孩童认识它们,多年以后他们和我一样,会以亲历者的温情抚摸这些浑浊而粗砺的伤口,然后发出冗长的叹息。
以梦为马不过是个童话,当太阳的犁在我的额头上纵横交错,当力量的风不再在我的血管之内吹拂,我的父母像田野上的秋天一样衰老。其实我更愿意成为其中的某个意象,哪怕是一阵吹来的风,水卷起的一道涟漪,太阳的一束白色光芒,我甚至愿意成为自由,是你和我都无法也永远不能辨认的缰绳,我以梦为马,它却是以梦为马的晃动、倾斜、荒废乃至聚拢。
那些破碎的梦幻会以轻薄者的身躯与身体擦亮,擦亮,我就看到匆匆老去的时光,看到匆匆离我而去的荒废。那自由而桀骜不逊的风,那散漫而肆意妄为的雨,那被无数声啼叫轰出的黎明,那座被太阳和月亮分享着的村庄,是塑造我以梦为马的背景所在。
多少年来白色的血挂满我的悲哀,多少年来我活在她人的梦中又活在自己对于她人的梦中,那些遥不可及的陷阱,对于美好不贞的梦幻,把我拴在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的青春之央,直至目力衰退,内心干涸成一片连绵不绝的沙漠,理想仍是骆驼,希望仍是那些浑身载满刺刀的仙人掌,只是我不再是那个以梦为马的少年,我以过来人的忧伤把自己关闭在时间的沉默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那在胸腔内依然缠绵着的逸梦,那被什么燃烧着的灵魂和肉体,依然守望着自己的过去和村庄,那些时间曾经居住过的以梦为马,我看到河流正在削弱我继续下去的力量,我看到风把一个世纪的炊烟和屋舍压得越来越低,越来越矮,再也没有高过我的悲悯和忧郁,也再也没有高过天堂和红颜的闺房。
白发苍苍的母亲,你看到自己气色红润的儿子正一杯一杯喝下昼夜的子弹,他以梦为马,必将与时间为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