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毛家巷一栋居民楼下面,你会经常看见一个年过五旬坐在街边的小竹椅上晒太阳的人。他,就是我大伯——严放军。
大伯本是一位作家,可他命不好,刚出名就得了脑膜炎后遗症,以致生活不能自理,脑子也糊涂起来,一切都得靠七十多岁的老娘和十几岁的女儿来照顾,成了名副其实的“坐家”。
大伯虽然病了,但他仍然坚持“写作”。奶奶为了他的身体,常常把一些书报都收藏起来不让他看。可是,只要奶奶一出门,大伯便忙开了,只见他抖着手,掏出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废纸,急急地写着,不时朝门口望望。我在旁边瞪他,他便朝我尴尬地笑笑,又去忙他的了。
大伯有时似乎也清醒。一次,他把奶奶为了节约开支特地用废纸做的手纸拿了出来,抱在怀里,郑重地对奶奶说:“这些我要看!”弄得奶奶老泪纵横。书,看久了;字,写多了,原本不大清白的脑子也跟着更糊涂了。
吃饭时,大伯常常没有止境地笑。奶奶见他吃了三碗,还端着饭碗笑个不停,没好气地说:“笑什么笑?吃饱了没有?”“嘿嘿!吃饱了。”“还吃吗?”“还吃!”说完干脆哈哈大笑。他的笑声换来了七十岁老奶奶的嚎啕大哭。
要是在看电视时,大伙更没个安宁。特别是他不爱看的电视剧,如《新白娘子传奇》什么的,他一见便“激动不已”,跷起二郎腿,指着“白娘子”、“小青”她们破口大骂。这时,奶奶和姐姐只有采取唯一的办法——换台。
在大伯家楼下住着一位老人,他有一架小收音机,经常把听到的新闻节目讲给大伯听。大伯十分羡慕。
我姐姐仿佛看透了大伯的心思,在他五十大寿那天,送给大伯一架小收音机。
从此,大伯把收音机看成宝贝一样,每天拿着收音机摆弄,喃喃自语,有时,还没到播音的时候就匆匆打开收音机,于是,收音机里传出一阵嘈杂声,那声音和下暴雨十分相似。每当这时,姐姐便风趣地说:“我们家又下雨了!”大伯常被收音机里的话逗得乐开了怀。听到高兴时,也跟着念几句,还做几个动作,逗得我们哈哈大笑。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笑声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珍贵啊!
写作是大伯心中的目标,大伯把写作看作是他的生命。他常常嘟囔着:“我要写作!我要写作……”写作是大伯心中的太阳。但愿他会在太阳光辉的照耀下,奇迹般地站起来,重新走向文坛!